“好大的口氣！”
韓森聽得大為不虞。
出身於左宗的他，從小耳濡目染，天然對聖君親近，聽說有人大言不慚地要滅聖，而且還是同輩，自然是無比光火。
“右宗高層疑似有傳言流出，姚滅聖的確有滅聖之姿，其功力，不遜色同期的子都祖師，甚至更勝一籌。”
當雲綽兮凝聲說出這話，韓森愣在了那裡，其他人也都愣了。
子都祖師乃是鬼煞流歷史上最強的掌門之一，躋身那個時代的天下十大，一生幾乎未嘗敗績，姚滅聖還要勝過他？
如果這不是右宗的虛張聲勢，那麼可以預見，那個人的確強得可怕，強得嚇人！縱觀左宗，不，整個江湖，幾人可與之匹敵？
“有機會，倒是要與他較量一下，看孰強孰弱。”
石小樂淡淡道。
雲綽兮等人素知他性格狂傲，口無遮攔，根本就沒往心裡去。但這話說的大聲了點，卻被周圍的左宗高手，以及對面右宗的一些有心人聽見了。
“哪裡來的狗東西，要與少主比高低？簡直是自不量力！”
“反正說話又不費力氣，不過人生在世，不是什麼話都能隨便說的，我會讓這小子付出代價。”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
右宗不少人咒罵，目光直盯着石小樂，像是把他列為了目標。
“剛才開口的人，我都記住了，等會兒一個個把你們踩在腳下。”
大出右宗眾人意料的，那個自大的傢伙，居然反過來威脅他們，一副給他們判了刑的樣子。
“找死！”
右宗的年輕人們怒不可遏，即使是青壯一輩，都有些火氣上涌。
在他們心裡，少主代表的是右宗未來，是鬼煞流有史以來最傑出的人之一，豈容閑雜人等侮辱？
空氣中有殺機瀰漫。
鬼煞大會，每一階都是一個戰場，允許捉對廝殺。兩宗似乎形成了某種默契，通過這種較量來損耗對方的實力。
在右宗不少人心裡，儼然已把石小樂當成了必殺之人。
接下來半天功夫，兩宗又陸續來了幾批人，數量不多，但個頂個都是好手。
石小樂留心注意着對面，精神力暗暗掃描而過，想通過氣息來判斷那位少主，可惜並無收穫。
是對方的隱藏功夫太好，超出了自己的探查能力，還是根本沒來？
不知為何，石小樂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星夜，兩宗人馬各自盤坐，寂靜無聲，但彼此間久藏心中，又經過白天發酵形成的敵意，卻越來越濃。
如織的夜幕，好似一張緊繃的大網，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晨光剛剛破曉，天際的白霧，突然被一陣赤色染紅，仿如翻動的血雲。一股籠罩天地的氣勢隨之壓迫而來，令兩宗所有人駭然抬目。
“紅魔老祖，你終於來了。”
第一階上，一道儒雅聲音傳出。
“你左宗相邀，豈能不給面子。”
紅色身影落在首階，石小樂依稀看出，那是一個身材低矮的紅衣老者。
對方每一步踏出，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以至於渾身生出虛脫的感覺，再看四周，顯然其他人也是一樣。
相傳虛元境高手，已到了天人合一，與天地融為一體的境界，再看紅衣老者的動作，像是循着某種奇特的規律，引四方共鳴，的確與傳說吻合。
在外人看來，這種至高境界根本無法企及，不，連幻想都不能！
直至紅衣老者進入迷霧，那股逼人的氣勢方才消失。
“此人是冥魔殿的太上長老，紅魔老祖。”
石小樂耳邊突然傳來雲綽兮的傳音，心中不由大震。
據他所知，魔門六道中，左宗與幽夢教，琅邪宗交好。而冥魔殿，地獄門則與右宗交好，剩下一個無間魔海，態度曖昧，左右搖擺。
這次左宗怎麼會邀請冥魔殿？在之前的鬼煞大會上，似乎也沒有其他勢力介入。
驚人的事還在後頭。
繼紅魔老祖之後，一名中年劍客驟然天降，其引動的劍氣恍如瓢潑亂雨，洗滌人間，無數劍絲划過虛空時，石小樂聽到了噗噗的吐血聲。
並非中年劍客故意顯威，只是他自身的氣場，引動了在場其他劍客的劍境，相互衝擊下，導致那些劍客遭受反噬，好在只是輕傷，完全不影響實力。
“不好！”
體內的青色小劍驀然躁動起來，石小樂心中大急，連忙鎮壓，卻收不到任何效果，一旦自己暴露出劍道氣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千鈞一髮間，石小樂下意識以惡魔武道，幻之武道同時鎮壓風之劍道，總算強行壓制了天劍之氣，直至中年劍客的氣場斂去，天劍之氣方才穩定下來。
“那是琅邪宗的琅邪劍帝，一手劍術通天徹地，飛馬王朝罕逢敵手。”
大概是鬼衛之首的身份，雲綽兮主動對石小樂介紹道，並不知道他身上的異狀。
石小樂挑了挑眉，他對劍帝二字實在十分敏感，不過瞬間又釋然。
琅邪劍帝，不等於劍帝，當今飛馬王朝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九的伽藍劍帝，同樣有劍帝二字。
還有其他幾位名氣很大的虛元境劍客，似乎也是這種形式的稱呼。
但就是沒有人，敢直接稱為劍帝！
剛才琅邪劍帝一出場的氣勢，便已如此驚世駭俗，不知道真正的劍帝，又會強大到什麼地步？
收回落在第一階的目光，石小樂暗暗壓下心中的憧憬和無以言喻的豪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紅魔老祖，琅邪劍帝之後，竟又相繼趕來了三位虛元境高手，一個比一個怕人。
這些人進入迷霧後，似乎連大山都承受不住他們的重量，人們視線所及，虛空彷彿在隆隆顫抖。
“冥魔殿，琅邪宗，幽夢教，地獄門，還有無間魔海，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每派都來了一位虛元境高手？”
兩宗的人全都懵了。
就是再傻的人，此刻都感覺到了不對，事非尋常，這次的鬼煞大會究竟有何蹊蹺？
石小樂轉頭看向身旁的雲綽兮，想起先前她的介紹，語氣極為鎮定，便傳音道：“大小姐，有的事是不是該提前告訴我，也好讓宗越有個準備？”
沉默片刻，就在石小樂失望之時，雲綽兮道：“這次的鬼煞大會，我左宗要一舉拿下正統，從此世間只有一個鬼煞流！”
憑什麼？
石小樂再三詢問，但云綽兮沒有再回答，只好按捺住好奇，心中卻暗暗警惕。
“既然諸位都到齊了，姚師兄，我們開始吧。”
“雲師弟，看你信心滿滿，呵呵，師兄倒是很期待。”
第一階傳來兩道聲音，緊接着，半空立刻炸起了兩團火花。
原來第二階有人動手了，是兩位神關境九重高手，刀劍相抵之下，數百丈高空成了刀光劍氣的海洋，虛空被切得七零八落。
“右宗的小崽子們，誰來與我一戰！”
“左宗的廢物，過來領死！”
第三階，第四階，第五階……就好像多米諾骨牌被推翻，一場場廝殺瞬間展開。兩宗鬥爭多年，彼此早已結下了生死大仇，誓要除掉對方而後快。
一團團罡氣爆發，好似無數顆炸彈，一時間，碎石漫天飛舞，又當即被碾成粉屑。好在此處十分開闊，能承受地仙亂戰。
“那個小子，滾過來！”
第九階，右宗不少青壯派急不可耐，搶先出戰，同時將矛頭指向了石小樂，大有不滅他誓不為人的架勢，惹得雙方都愕然不已。
“這傢伙也太能惹事了！”
大戰在前，莫紈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都上趕着送死嗎？誰先來，宗爺一個個成全你們。”
被許多人邀戰，石小樂面無懼色，跨步而出，高大的身軀帶着泊泊然的壓力向前，那副蔑視的樣子，惹得右宗眾人又氣又怒。
“你們都別動，讓我來！”
一名右宗青年攜怒出擊，流轉着五色光芒的拳頭好似一抹彩虹，直擊石小樂的頭部。
此人僅僅神關境二重修為，卻擁有頂尖二甲層次的攻擊力，無疑是一名天才，不弱於蕭羽劍。
嗙！
豈料，那名右宗青年來得快，去得更快，一下子被石小樂打飛出去，口噴鮮血，眼珠子暴凸。
後方響起一陣嘩然聲，那些準備出手的右宗高手頓在原地，顯然想不到石小樂強到這種地步。
其實靠着右宗暗樁的情報，一些人認得宗越，奈何他在別院的戰績並未泄露，因此根本不知道他的確切實力。
“搜幽手！”
一股陰冷的罡氣撲面而來，好似無數只觸手，抓向石小樂的三十六處穴位。
出手之人是個面上畫著鬼符，修為達到神關境三重的男子，這一擊的攻擊力，赫然達到了頂尖三甲層次。
“想暗度陳倉？”
石小樂的精神力何等強大，立刻發現，對方這一招看似攻向自己，隱而未發的後手卻暗暗鎖定了身後的雲綽兮。
也對，為敵多年，右宗高手怎會認不出雲綽兮？
“幻漪拳！”
沒有後退，石小樂筆直一拳搗出，拳芒幻化成了一個個相互交叉的圈子，一縷光芒沿着圈子形成的詭異通道，肆意遊走，巧妙鑽過了對手的防禦。
這是昔年石小樂創出的生死劍法第二招，此刻被他以幻之武道和拳法使出。
噗的一聲！
那名面畫鬼符的男子慘叫一聲，被打飛了出去。
“范翔是少主之外，我宗排名前五的年輕高手，居然都不是他一招之敵？！”
右宗眾人高聲尖叫，神情充滿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