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的話果然掀起了全場的嘩然，造成了極其轟動的效果。
而那名夥計說完之後默默立於一旁，好似十分委屈，沒注意眼神中微微流露出的得意之色被顏青雲逮了個正着。
沈苓煙卻沒有注意那麼多，因為她此時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些中毒之人身上。
此事太奇怪了，她必須想辦法查清事情緣由，還自己一個清白。想要依靠蘇家的想法似乎已經不可行了。
這件事聯繫上了蘇家，蘇南風也不好過。他雖被蘇賀養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淡然模樣，只是畢竟年紀較輕，沒有經歷過太多曲折，因此這時即已變得不再淡定。
此時現場亂成一片。朱雀樓的人怎麼自辯清白均不被接受。而那些王爺自身難保，此時仍在大夫的診治下，所以沒有人敢對游家的指責做出回應。
“讓開讓開！大人來了！”一陣吆喝響起，接着眾人見到一名官員在衙役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是咱們涼城的父母官鄒大人！”場上有人喊道，“太好了！鄒大人一向秉公為民，還是神斷呢！”
沈苓煙看向來人。
這是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四方臉，臉上帶着短須，面色嚴肅，眼神端正，讓人感覺還不錯。
沈苓煙暗道，希望他真是神斷，可以很快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個鄒大人徑直走到那些躺在地上的中毒者旁，看着大夫診治。
見滿頭大汗的大夫踉蹌地起身，一旁的衙役趕緊扶住他。
“如何？”鄒大人緊緊盯着大夫，等待回答。
那個大夫搖了搖頭，“中毒癥狀，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鄒大人皺起眉，不悅地問道。
大夫臉上的汗越發淋漓了，“小的醫術不夠，沒查出是什麼毒……”
“那人呢？”
“這……”
大夫不敢開口，不過鄒大人還有場上其他人都明白，他連毒都查不出來，怎麼可能解得了。
鄒大人臉色極其難看，“為什麼不去請太醫？”
按理說，王爺中毒，到宮中請太醫一點兒也不為過。
在場上沉寂了片刻之後，終於有個弱弱的聲音回答道：“已經去請了，不過……”
不過恐怕沒那麼快。沈苓煙在心裡補充了一句，而且太醫估計不給普通百姓看診。
沈苓煙再次看向那些中毒之人，腦中突然有了一絲靈感。
這時，衙役在鄒大人耳畔輕聲說了幾句，同時手指指向沈苓煙和顏青雲，還有他們身邊的蘇南風。
鄒大人皺了皺眉，輕甩官袍，邁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先走到蘇南風跟前，“這位就是蘇公子？”
“小可蘇南風，大人有禮了！”蘇南風很有禮貌地向他問好，絲毫沒有豪門子弟丞相嫡子的架子。
鄒大人終於臉色緩了緩，抱拳回禮。
衙役指着沈苓煙，“大人，這位姑娘……”
“小女子沈苓煙。”沈苓煙倒是毫不勢弱。
鄒大人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顏青雲，對沈苓煙道：“姑娘不是涼城人氏？”
“大人好眼力，小女子是來涼城找朋友的。”
鄒大人想不到她如此坦白，心道莫非因為有恃無恐？
“剛才有人告你二人在酒里下毒……”
“大人……”蘇南風雖然因為蘇家被牽連其中，卻不能任由他二人被誣陷，此時也只能硬着頭皮阻止事情的進一步。
“蘇公子請勿多言，此事已牽連到貴府，請恕下官不能偏頗。”
蘇南風只好閉口。
沈苓煙他們明顯不是北涼人氏，卻又不能隨意透露身份，難怪容易被人懷疑。
若是被人知曉顏青雲的身份，那就麻煩了。他想着他父親的囑託，心裡異常着急，只希望鄒大人能查明一切。
“沈姑娘……”
“鄒大人！”沈苓煙淡淡地說道，“小女子有辦法查出他們中的毒。”
“哦，你有辦法？莫非姑娘懂醫術？”鄒大人十分詫異，他沒想到沈苓煙一開口就是這麼個說法。“不知姑娘有何辦法？”
沈苓煙看着那些中毒之人，緩緩地道：“不知大人發現了沒有？並非在場的人全部中毒，比如我這位朋友……”
她指了指顏青雲道：“我的朋友也喝了一杯，但是沒事。”
“你這女人不是說的廢話嘛！”剛才煽動人群的那名玄武樓夥計突然喊道，“他和你一夥的，當然沒事。”
“大人沒問你，你安靜。”一名衙役喝止了他的大喊大叫。
鄒大人緊緊盯着沈苓煙，“姑娘繼續。”
沈苓煙微微挑眉，指着那些倒地的中毒之人，“我發現這些人都有一個特定，那就是他們不止喝了一家的酒，也就是說他們同時喝了朱雀樓和玄武樓的酒……”
“姑娘的意思，毒是同時下在兩家的酒里？”鄒大人皺眉道，“可是已經查過了，兩家酒樓的酒里都沒毒。”
沈苓煙微微搖頭，“不，我的意思是，其實兩家的酒里都沒有毒……”
鄒大人疑惑地問道：“沒毒？那姑娘的意思是？”
“酒里沒毒。”沈苓煙道，“但是我猜測，兩家的酒混在一起會產生毒素。所以這些中毒之人都是同時喝了兩家的酒導致的。”
在場的人聽了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身旁的顏青雲微微頷首，目光中流露出絲絲讚賞與欣慰。
蘇南風則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好似需要再次重新認識她一般。
這種說法還真是新奇，不過好似也有道理。
鄒大人眉頭緊鎖，“姑娘說的不無道理，不知有什麼辦法驗證姑娘所說？”
“很簡單。”沈苓煙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定在了玄武樓那故意找茬的夥計身上，只見他眉目間隱隱藏着不安，卻極力使自己鎮定。
沈苓煙微微挑眉，越發確定心中所想，“大人只需讓朱雀樓和玄武樓的人把他們這酒的配方寫出來，看看其中是否有相剋的食材或藥材即可。”
“明白了。”鄒大人恍然大悟，立即吩咐兩家酒樓的負責人寫下酒的配方。
“這……”只是兩家酒樓的負責人都遲疑着不願動。
酒的配方自然屬於商業機密，豈可輕易公佈於眾！
鄒大人理解他們的意思，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涉及人命，若不趕緊，恐怕場上那些仍中毒倒地的人都會沒命。
“這樣吧，你們分別寫下來，我讓大夫驗證，其他人自然都看不到，也不會輕易知曉你們的配方。”鄒大人不再多說，吩咐衙役取來紙筆，讓兩家的負責人立刻把配方寫下來。
兩家的負責人不敢再多話，只好提筆寫下配方，然後交由鄒大人。
鄒大人把配方交給大夫，讓他檢查。
這大夫雖然醫術不怎麼樣，但這相剋相反的藥材總還是應該懂得。
“大人。”那個大夫看了配方後，“小的並沒有找到其中相反的藥材。”
“沒有？你可看仔細了？”
“看仔細了，確實沒有。”
鄒大人沉下臉，一旁的蘇南風不覺臉色也跟着白了。
而玄武樓那名夥計眼裡則忍不住閃過一絲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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