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轎車隱匿着。

雨水冷冷的沖刷着車窗，封閉的車廂里，昏黑無光，陡然，一陣手機震動，突兀的聲音被這片陰暗無限放大。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條回復簡訊。

一個時間，

十二點。

驟然，一道閃電驚劈，生生劃破這片被吞噬的雨夜，彷彿在魔鬼身上撕開一條血淋淋的裂口，閃光掠過車窗，窺見玻璃上倒影着的側臉。

他淌血般的紅唇緩緩的勾起來，如同古歐洲世紀的最殘忍嗜血吸血鬼，純金色的瞳孔微縮，跳閃着興奮而狠戾的毒光，詭魅，陰森，只覺得脊骨陣陣發麻……

……

景傾歌和季亦諾重新回到客廳，走過樓梯轉口的時候，景傾歌忽然頓住。

“怎麼了？”季亦諾還抹着眼淚。

景傾歌看着不遠處那扇緊鎖的實驗室門出神，緩緩道，“我想回房間看看我和季亦承的照片。”

聲音很小，但氣氛很安靜，客廳里的人都聽見了，目光倏然齊黯，都知道是季亦承和景傾歌前段時間在米蘭拍的照片，季亦承把它們全都洗出來了，前幾天的時候還拿出來給大家炫耀嘚瑟，惹得一眾兒牙酸得不行。

這個時候，或許那些照片能夠給景傾歌支撐下去的力量。

季亦諾看了眼艾淺淺，示意了一下，然後轉頭說，“我陪你一起上去。”

“好。”

……

回到二樓房間。

季亦諾在歐式沙發上坐下，景傾歌從床頭的枕頭下面拿出了一沓照片。

季亦諾有些心酸，所以這幾天小可愛睡覺的時候都在看照片嗎？

景傾歌又倒了兩杯水過來，然後直接半跪在茶几邊的地毯上，手肘趴着茶几邊緣，將所有的照片一張張擺在茶几的水晶玻璃上，擺列得很整齊。

每擺一張，景傾歌就顧自喃喃的敘述着拍下這張照片時發生的事情，而且記得很清楚，就連她和他當時正在說什麼都記得絲毫不差。

季亦諾聽得眼淚止不住的簌簌直掉，握着手裡的玻璃杯，不斷用力。

倏地，景傾歌眸眼微怔，視線落在手裡的拍立得照片上，輕聲呢喃，

“這張照片一對意大利老夫婦送給我們的，當時我們坐在大教堂的旅遊觀光車上，季亦承抱着我，在和我吃醋，我肆無忌憚的去揪他的耳朵，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抓拍了，周圍還有好多國際友人，都望着我們笑。”

她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滑落的眼淚沾濕了唇角，蔓延在唇齒間，一片咸澀，卻將那一抹噙着的弧度更加揚起，哽咽道，

“每一次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的腦海里就只有一句話，我在鬧，他在笑，此生安好。”

“會好的，會好的……”季亦諾自己的情緒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喉嚨更是酸澀。

景傾歌莫名的搖了搖頭，隨即又輕輕的擺了擺，抬眸看向季亦諾，淚光閃爍，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不管誰更愛誰，最終的最終，都會徹底繳械投降，為他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