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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遣小隊遇襲十天後。

“他人在哪?”

“會議室。”

“哦?就這麼明目張胆的過來要談判?”

秘書低着頭沒敢接話。

入口站了一排特勤隊員,邢卓山瞧見後眉頭一皺:“怎麼?對方就來了一個人,還是我的老熟人,你們還怕他把我吃了不成?”

臨時接管特勤大隊的大隊長徐瑞東敬禮道:“報告老書記,我們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誰的命令?張燁楠的?”

徐瑞東面不改色道:“是最高軍委下的命令。”

邢卓山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喃喃自語:“最高軍委……最高軍委……都什麼年代了,還搞老一套的東西。”

徐瑞東沒說什麼,他依舊守在門前。

對方點名道姓要求邢卓山過來談判,現在邢卓山來了,可這會議室的大門確實緊閉着。

“開門。”

徐瑞東沒動,他只說道:“沒有上級的命令,我們不能開門。”

邢卓山臉一變:“反了你了!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裡的說話嗓門最大的是誰?你個臭小子!你爹當年升少將的時候見了我還畢恭畢敬的呢!個不長眼的東西!讓開!”

邢卓山可不吃徐瑞東這一套,他上前一把就給這愣頭青推開了。

徐瑞東為難道:“老書記,您這不是難為我嗎?上級說了,您和屋裡這位是老同學,老戰友,在搞不清楚具體原因之前不能讓你們見面。”

邢卓山把眼一瞪:“你閉嘴!張口一個上級,閉口一個上級的!你給老子聽清楚了,這裡就一個上級!那就是我!我就是你的最高級!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這身行頭給扒了!”

徐瑞東沒辦法了,只好讓開路。

會議室的門開了,屋裡那位站在窗戶前,從那裡可以直觀的看到避難所的中央主支撐軸。聽到開門聲,這位孤身一人來談判的男人面帶微笑的轉過身看向邢卓山:“老同學,好久不見。”

邢卓山沒有讓其他人跟進來,他看了看會議室里的攝像頭,然後走到會議桌面前把手裡捏着的煙斗敲了敲道:“馬先民,你搞什麼名堂?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死罪?你老婆孩子還都在上海那邊呢!你怎麼敢?”

馬先民。

邢卓山當年在華北某軍區當司令員時的老部下,也是他的老同學。當年兩人通力合作,率先執行中央的政策,把軍隊整頓的一片清明,稱得上是明星人物。

可沒想到,一個軍區出來了兩個兵如今卻站在了截然不同的位置上。

馬先民今年雖然也已經是七十五歲高齡的老人,可他這些年就像是服用了延年益壽的仙丹,不但皮膚上一點皺紋都沒有,就連那原本應該花白的頭髮也烏黑髮亮。對比之下,邢卓山雖然氣勢和身形上並不輸馬先民多少,可他的滄桑與衰老是肉眼可見的。

昏黃的眼睛裡依然冒着精光,但邢卓山卻有些看不透自己這個曾經最為信賴的老同學和老部下了。

“山哥,你先別生氣,咱們坐下好好聊聊,說不定你聽完我說的東西之後,你就不會覺得我是瘋了。”

山哥這稱呼對於年近八十歲的邢卓山來實在是有些陌生了,可在當年,即使是在重要的會議場合,馬先民也很少稱呼邢卓山為司令員,大都用一起在特戰營訓練時的山哥,民弟相互稱呼。

如今時過境遷,本已經退伍復原在家休養的邢卓山被中央返聘為雄安新區1號避難所的最高管理者,這種決策就像是搬出了一塊泰山石來鎮宅子一樣,主要是相信這位老司令員的穩重和高瞻遠睹。而馬先民,當年因為一些私人恩怨與人大打出手,被逼急了拔槍射殺了三名對他親人施暴的黑社會分子,原本這件事可以很快擺平,但由於射出去的四顆子彈里有一顆誤殺了一個未成年少女,馬先民被開除了軍籍,早早的結束了軍旅生涯。印象里,馬先民後來成了一名商人,在海南省那邊搞起了生態園開發,混的風生水起。

可如今,再見面時,邢卓山是做夢也沒想到馬先民會成了自己的“敵人”。

“有什麼好說的?你殺了我的人,那些孩子最大的不過四十歲,最小的也就十九歲,犯了這種事還想給我洗腦?洗的乾淨嗎?”邢卓山話是這麼說的,但他還是在椅子上坐下來。

馬先民也坐下來,坐在了邢卓山對面。

他笑了笑,低頭揭開領子,露出肩胛骨上的傷口道:“山哥,你還記得這槍傷不?”

邢卓山看了一眼沒說話,但他已經猜到馬先民下邊要說什麼,便冷哼了一聲。

“你記得。”馬先民微微苦笑:“當年部長要動軍隊這塊大蛋糕,要把財政的經費盡量的挪到科研和航空航天上去,結果刀子都還沒抽出來,虎視眈眈等着分蛋糕的那些個兔崽子就先動手了。”

說到這,邢卓山卻冷哼一聲道:“少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就問你,人呢?藏哪了?”

馬先民卻不緊不慢的重新系好扣子道:“山哥,我說這些東西呢,聽着的確是陳詞濫調,不過為了組織做事,我心甘情願,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經歷了這麼多,世人就是不長記性呢?甭說那些普通老百姓了,就拿當初想着弄死咱們倆的那些個人,哪個不是知識分子出身?哪個的學歷低?軍功章少?不還是一樣乾著千百年來那些個禍國殃民的玩意的老勾當?為了一己私慾,不但敢鋌而走險,甚至到了審判台上還數落咱們的不是,說咱們是叛徒,愧對了那一身軍裝……呵……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是他們的思想被毒害了,還是咱們這些凡人本就如此,永遠繞不出那個圈子。”

邢卓山聞言聽出了一些端倪,他抬眼問馬先民道:“所以你就成了救世主?要教教我們做事?”

沒想到馬先民卻搖了搖頭,苦澀道:“什麼救世主啊,山哥,別人不知道,你肯定很清楚的,我高考分數堪堪摸到軍校的門檻,在大學裡的時候又好幾次差點被開除,就算是到了軍隊里,有你管着我,最終我還是犯了大錯誤,被組織踢出了隊伍,你說我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當救世主?”

“那你剛才說了那麼一大堆是什麼意思?你是復讀機啊?有誰教你怎麼忽悠我?”邢卓山沒好氣的瞪着馬先民。

馬先民苦笑道:“山哥,我確實沒資格,可我不傻,我看得清楚,看的明白,如果這一次咱們等不到東邊的日頭再升起來了,現在怎麼折騰也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可萬一呢?”

“什麼萬一?”邢卓山眉頭緊鎖,嘴裡的煙草變得辛辣無比。

馬先民用指甲敲了敲桌子道:“萬一這太陽還能再升起來,到時候這世道還是老樣子?那你說這太陽是升起來了好,還是不要再升起來的好?”

邢卓山意外的在聽完這句話後沒有再接下去。

馬先民似乎瞧出了邢卓山的意動,他起身道:“山哥啊,幾千年來,哪一場鬥爭不都得流血犧牲,可如果那些有信仰的人瞻前顧後,滿腦子婦人之仁,如何成得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