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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府

當那馬高高揚起蹄子又落下,高府門口的賓客皆是一愣。

高晉旁若無人般將商怡抱下,經過段塵時停下,抱拳恭敬道:“閣主。”

段塵拍拍高晉肩頭,嘴角含笑:“賓客皆至,還在這站着做甚?”

高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手緊牽着商怡,放眼四周有些奇怪道:“翊護法呢,今晨他還說要在門口迎屬下。”

“本座也不知,一直沒見到他。”段塵眸中透着茫然,好似渾然不知諸葛翊現在身在何處,“進去吧,不用等他。”

蕭瀠等人掀簾下轎之時,段塵剛目送着高晉和商怡進門,忽然似心有所感般轉頭,只見蕭瀠輕巧跳下轎子,正眉眼彎彎看着自己。

“誒!瀠兒你發什麼呆,該進去了。”慧文輕拍蕭瀠,喚她。

蕭瀠應了一聲,跟着她們一齊向高府裡面走去。在經過段塵時,只聽見那熟悉的嗓音

“蕭瀠姑娘,窺星閣有個東西,要勞煩你親自帶迴流水樓給雲前輩,能否請你隨本座去取一趟?”

白梓腳步一頓,看向蕭瀠:“這樣啊,瀠兒你去吧,待會兒記得來大殿啊,可別誤了拜堂。”

“嗯。”蕭瀠點頭應着,嘴角憋笑,眼睛偷偷瞥向段塵,只見他面色如常,一臉認真。

片刻,某房內

“段閣主在撒謊這方面可真是厲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蕭瀠抱臂抬頭笑看着段塵。

段塵關上房門,轉身將蕭瀠拉到懷裡默默抱着,閉着眼沉默不語。

他低聲喟嘆一聲,緩緩鬆開蕭瀠,低頭捏着她的臉,淺笑道:“人常道相思則不思飲食,看來是不想我,臉都吃胖了。”

蕭瀠拍開段塵捏着自己的手:“我這是借食消愁。”

段塵看似對蕭瀠的解釋頗為受用,手指輕彈她額頭,面色明朗:“阿瀠,你們幾時回樓?”

蕭瀠一想到能在外面多呆一會兒,眉眼不覺染上笑意,欣然道:“樓主格外開恩,允我們明早再回去。”

“那我要忍到何時,才能與你日日在一起?”段塵低頭看着蕭瀠,聲音好聽極了,緩緩淌在她心裡。

“這有何難?”蕭瀠似是來了興趣,踮腳環住段塵脖頸,笑得明媚,“那段閣主娶我可好?”

段塵心神一動,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微愣,蕭瀠眸子一片澄明,此刻正一眨不眨看着自己,似是等着他的回應。

段塵話涌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嘗試數次終是沒能說出口,神情複雜看着她。

“嗯?段閣主不願?”蕭瀠眸光一暗,離開段塵懷抱後抬頭蹙眉看着他,伸手將段塵往後一推,自己向前步步緊逼,“那段閣主想娶誰?”

“和誰學的這暴脾氣。”段塵眼看着蕭瀠把自己逼到牆角,靠牆低頭無奈笑着。

“想娶諸葛霜?”蕭瀠不理會他,自顧自逼問。

段塵輕搖頭,笑而不語。

蕭瀠:“那是楚芷煙?聽說你們幼時見過。”

段塵皺眉看着蕭瀠,臉上寫滿了拒絕。

“那難道是諸葛翊?”蕭瀠猛然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向段塵。

“你可饒了我吧。”段塵抬手捏着眉心,眸中滿是無奈,看起來好像格外頭痛。

忽然傳來幾聲叩門聲,諸葛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對屋內恭敬道:“閣主,該去大殿了。”

段塵應了一聲伸手拉近蕭瀠,低頭輕吻了下她額頭,含笑默默看了她片刻,旋即轉身走向門口。

段塵走後,蕭瀠繞着指頭在屋內踱着步子,心裡仍在想着段塵方才的反應,她雖未明說但心裡其實非常在意。

片刻後蕭瀠拍拍頭,似是在提醒自己先專心商怡大婚之事,遂離開屋子前往大殿。

高府大殿

殿內聚集的賓客不多不少,多半是高府親朋,高晉、商怡好友。

高晉深知商怡不喜拘束客套,因此並未邀請江湖門派以及朝廷官員。整場宴請少了幾分奢華鋪張,卻更顯自在隨和。

大殿上方端坐着高晉之父與商怡父母,商怡父親商泯也是武官出身,她的性子受商泯影響極大,自小被灌輸的便是巾幗不該讓鬚眉的思想。商怡母親廖氏出身流水樓,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嘴角總是帶着溫和的笑意。

蕭瀠匆匆從邊上溜過來,彎腰湊到墨玉等人身旁。只見商怡手中拿着不知又從哪裡冒出的團扇,規規矩矩擋在臉前。

“瞧瞧她,見了長輩簡直安分得不像話。”白梓看到商怡這副樣子不禁掩嘴小聲道,惹得蕭瀠等人一陣低笑。

商怡聞聲偷偷側頭看向蕭瀠等人,偷笑着努嘴做鬼臉,她眉眼彎彎眸中透着光彩,鳳冠上的流蘇隨着她轉頭互相碰着,一陣清脆。

“咳!”商泯手握拳抬到嘴前咳嗽一聲,就差衝上前去提醒商怡注意儀態。

廖氏見狀忙向儐相使着眼色,示意其趕緊開始。

儐相會意,側過身正對着新人,聲音亮堂堂響在屋裡:“兩姓聯姻,佳緣永結。自此天上雙星並,人間兩玉誇。一敬高堂,二謝賓客,三願新人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現謹以白頭之約行夫妻交拜禮,拜!”

高晉和商怡雙雙轉身相對着,牆上正中央的燙金喜字透着喜氣,遠看去巧不巧夾在兩人中間。

商泯與高大人相視欣慰而笑,手捋着鬍鬚不住點頭。廖氏垂下眼瞼,手捏着帕子輕沾着淚,嘴角含笑。

商怡有些恍惚,隔着團扇看眼前什麼都是霧蒙蒙、暈乎乎的,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喜服,騰出一隻手又摸了摸鳳冠,手上有些堅硬冰涼的觸感讓她一愣。

真的成婚了?

忽然,手被溫熱的觸感包住,商怡一顫,另一隻手上的團扇險些脫手。

高晉抓着商怡觸碰鳳冠的手的有些發緊:“都這時了,可不許你反悔。”

“我何時說要反悔了?”商怡笑了兩聲,似是奇怪高晉此時的不安。

“我我以為你要摘了鳳冠,以為你要悔婚。”高晉訕訕地收回手,鬆了口氣似是安了心。

商怡聞言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心中五味雜陳。

她剛才的確在恍惚,這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實,當初演武場上看似荒誕的玩笑卻成了真,兩個人沒有曲折,甚至沒有一個追求的過程,一眼便定了餘生。兩個最不喜拘束的靈魂,卻心甘情願在命里加上束縛。

商怡理解高晉的不安,兩個人都明白自己的心,卻都不敢去揣測對方是不是如自己一般。無論高晉征戰沙場如何不畏生死,卻始終需要一句話讓他安心。無論商怡心性如何不羈洒脫,她始終是個女子,在情感上始終比高晉更為通透。

“阿晉,我不後悔,你是這世間我唯一瞧得上的男子。”商怡聲音一如既往的透亮,此時偏又提高了幾分音量,似是讓對方安心。

“我也是。”

不知是不是聽錯了,商怡好像從高晉的語氣里捕捉到一絲顫抖。不待她多想,便隨着高晉緩緩俯身相拜,頓時充耳是滿堂的歡呼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