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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師傅的師祖,是清宮造辦局裡呆過的木匠,就跟宮裡的太醫一樣,沒點真本事,不可能吃得上皇家飯,現在雖說傳到他這一輩了,黑子老闆可是再三說了,他的手藝,真排資,那可全國也能論上一論的,只是林師傅為人低調,十幾年前嚇得怕了,沒怎麼冒泡。跟黑子老闆算是八杆子打着的親戚,這才介紹了給申秋幫忙。

林師傅帶着申秋走到正院去,指着已經修得七七八八的傢具說道。

“這張床,修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算完工了,但我跟你說一下啊,它不是架子床,而是真正的八步床。依我祖上所傳的魯班經匠家鏡上對着,必是明式的。這張床,還差着一半,也就是說,這張床原來是放在一個木製的平台上。這床年代久了,已經由八步床變成架子床了。”

架子床同撥步床有着很大的區別,雖說都是大傢伙,三面有床圍,正面有床罩,上楣板下裙板等等,但架子床就算再繁複,也是直接安放在地面上的,但撥步床不同,它又名八步床,好像把架子床安放在一個木製的平台上,床下必有木製地坪,帶門欄杆。必須有有床中床,罩中罩的感覺。撥步床的平台前沿長出床的前沿有兩三尺,平台四角立柱,鑲以圍欄,有的在兩邊安上窗戶,使床前形成一個迴廊供人進入,迴廊中間還要放一個腳踏。兩側可以放置小桌凳、燈具,舊時還放馬桶。這種床式的整體布局就是要造成房中又套了一座小房子一樣,而現在林師傅修好的這張床,明顯少了這個地坪。沒有形成罩中罩的隔局。

“林師傅的意思是?”申秋看着眼前修復好的大床,心裡果然還是覺得不圓滿,比着現在的大床,也就是個大些,多了一面床圍攔、床架高且成一個整體罷了。

“這床是花梨木的,黑子去年底得了幾方拆房老料,正是這黃花梨的,配着正好,小秋若能花錢買過來,我替你把底座打出來,配着它原來的床臉也才成套。”

“黑子老闆肯幹麼?”黑子為人豪爽,敞亮。好出頭露面,算是挑土巷裡的帶頭大哥,但是,別跟他扯古董,一扯上古董,他就變得極其的摳門,凡好東西入了他的眼,那就算是被他纏上了,不落他手絕對不罷休。

“只要他有得賺,肯定會幹的。這東西不是瓷器。”林師傅篤定地。

“那成,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申秋一心想要的是那種像小屋子一樣的大傢伙,怎麼肯將就這明顯小了一號的架子床。

“你倒是個捨得的,小秋啊,也就差着地坪同腳踏了,真用黃花梨,那真是太……”

“不是邊上還有小桌子什麼的嗎?如果木料不一樣,那不就顯得太不四襯了吧?”

“可真是,好吧,我盡量替你省着料打。”

林師傅也是白替她操心,怕她錢不夠,這修院子什麼的,也不見個大人冒頭,但這丫頭穿過部隊上的軍服,腦補認為估計是大人忙吧。申秋也知道自己一個小人說話不讓人放心,所以首先提出把工錢先預支了一半,說好了,做到一半再給餘下一半工錢的一半。最後結尾款。收了前期款的林師傅也自是放心開工。當然,對一直沒有看到家長來,他心裡存疑,但也不方便開口問申秋。

“不怕,林師傅,這床是古式的,咱們得恢復它的本來面目,若省着了,只怕弄得不好看。”

申秋怕林師傅把地坪人眼看不到的地方,填上別的料子,那就真是沒地哭去了。

兩人去了黑子的古玉齋,都是熟人,自然直奔黑子存貨的地方,其實他得的拆房料也不多,林師傅看看料子,全包了也不過四五方的樣子,打個底座也要些料子的。確認了能用上,申秋自然同黑子談了個價。買下了林師傅選出來的幾塊料。

“也是我二爺來了,不然絕對不能夠出手的,這老木頭越發難尋了。”

打全座這四五方料全填上都不夠,所以,林師傅準備打個架空地坪,床下面就空着,而四周的地坪就實打出來。這樣子又省料又好看,原來的床臉安上去,那就天衣無縫了。

林師傅見申秋說起好料子來,一點也不虛,也就不操這心了,省料是省料,但該用料的地方,絕對的不手軟。否則人申秋說的也是實話,這床也真就不如不修。

林師傅帶着徒弟從黑子倉庫搬了料子回去,申秋跟着去,確認了床上的各種小柜子的位置後,在挑土巷裡轉了轉,也就回家了。

周末的周家小院,真的有些寂廖,空無一人,隨便吃了飯,申秋在院子里給花草澆水。申秋回來時已經六點過了,本以為澆完水就可以關院門進空間去學習去了,不料她正在替院子里的花草澆水的時候,申家的三位全體到了。

“申秋啊,作業做完了?”旅長見申秋正拿着水瓢澆水呢,當然要問的就是學習了。

“做完了。”申秋很想說沒做完,但是……看這架式,做不做完有什麼好說的。怎麼順口怎麼說了。

“舅媽病了,剛好我們一家去看看她……”看到申秋如此乖巧的呆在家裡,申旅長很開心。申秋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水瓢。

老公在身邊,周素雲自然也不會冷冰冰的不說什麼。

“申秋啊,被子要不要換個薄的了?天氣已經暖和了。”

這時候剛四月上旬,正是清明時節雨紛紛的時節,就暖和了么?再說了自己搬來的被子,其實本就是夏被好吧,若非空間里溫度宜人,只怕申秋搬家後第件事情就是買棉被吧。

“不用換剛好!”

“也是,反正你怕冷不怕熱的。”周素雲恨得暗自咬牙,瞅着老公看不到的角度,給了申秋一個瞪眼。家裡昨天換了被子,這死丫頭說不用換,那不就是說之前的被子已經很薄了?但她看了看自己的老公,對方沒有聽出這裡面的深意,申秋聽到她這麼說,又接收到那惡意的一瞪,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挖了個坑,但坑到的是自己。在媽媽心裡,自己的壞又加多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