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庭昀把一件外衣披在她單薄的身上，“留在我身邊，好嗎？”

“我的仇怎麼辦？”

“你希望我怎麼還，我就還。”夜庭昀說，“我欠你一條命，我還你一條命，若你允許我有有一口氣在……我不會再欺騙你。”

“你的謊言家常便飯，信用在我這裡破產了。”夜初冷哼，“我最近一直在做夢，夢到了一個女孩完整的童年時光，可我不知道，我和她有什麼關係。”

“你夢見了誰？”夜庭昀問。

“Emma、”夜初坦然地看着他，並不隱瞞，一字一頓，“我夢見了Emma，我夢見她喊一名年輕的女子媽咪，夢見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你曾經送給她一顆珍珠，她放在卧室床頭櫃的娃娃口袋裡。我夢見她被人關在房間里，大火一寸一寸地燒着她的皮膚，她的頭髮，她的臉，她活生生地被燒成醜八怪……”

她頓了頓，“很疼，我覺得很疼。”

夜庭昀緩緩地睜大了眼睛，倏然握緊了她的手，夜初的手冰冷如玉，語氣卻像是訴說著別人的故事，她歪着頭微笑地看着他，“你覺得……我是誰？”

夜庭昀幾乎把她的雙手揉碎了，心中驚濤駭浪，一片空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的知覺都變得麻木，反應弧變長，耳邊的話語也變得遙遠而空茫。

“你……”

“我不是Emma，我知道自己小時候長什麼模樣，我也不曾燒傷過。”夜初說，“那我是Emma小時候的玩伴？”

“你已經心裡有數了？”夜庭昀的眼眶漸漸紅了，聲音沙啞而剋制，“是不是？”

她懷疑自己是才是Emma，所以，她回來尋自己的記憶了，她……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才是他的Emma嗎？

他的眼睛裡爬滿了血絲，全身都克制着瘋狂的喜悅和心酸，心疼，夜初卻比他平靜多了，她不吵不鬧也不哭，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冷漠地說，“我想不起來了，夜庭昀。”

“沒關係。”夜庭昀的臉頰貼着她的手背，一絲溫熱的淚落在她的指縫間，男人高大的身軀伏在她膝蓋處，肩膀輕顫。

沒關係，他說，我記得就好。

那些記憶，對你太過傷痛，忘了就忘了。

“或許，我也不是Emma，只是……一個旁觀者。”夜初淡漠地說，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誰，所以她回來找他。

夜庭昀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裡卻輕聲說，沒關係，夜初，是不是Emma都沒關係，在今天以前，他從來沒把她當成八歲時的Emma，可她卻早就刻在他骨血里。

“幫我。”夜初說，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我活了十九年，沒活明白，我想知道我是誰，我從哪裡來，家在哪裡，父母在哪裡，可有親人，在我的夢裡，有人願意為了我付出生命，我不是一個不祥的孩子。我不是一個沒人疼的孩子。”

“好！”夜庭昀把她壓在了懷裡，“夜初，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者是將來，你都是有人疼，有人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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