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傑克走到了門口，又覺得他太過於神經兮兮，如今穆遠和他形同陌路，不管是他，還是穆遠，都曾經撂下了狠話，再見面說什麼？又能做什麼，他有什麼資格阻止李長風，他也是關心則亂，忘了小遠是一名特種兵，李長風這樣的人在他面前不堪一擊，必然不會被算計，被傷害了，傑克心煩意燥地拿過平板，看到李長風開了客廳的燈，匆匆忙忙地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捧到卧室里去。

小遠怎麼了？

穆遠做了噩夢，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看到了雷曼.安德森死不瞑目的臉，看到了善寧無助地辯解，他是自衛。

他一低頭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看到了傑克冰冷刺骨的眼睛，一轉頭又看到傑克拿着晶片對着他猙獰地笑起來，並告訴他。

小遠，這就是我對你的報復。

高橋死了。

因為你，都是你的錯！

在夢裡，他瘋狂地嘶吼着，要過去和他同歸於盡，既然這麼恨我，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要連累他的戰友？

傑克說，我就要折磨你一輩子。

穆遠絕望地舉起了槍，對着自己的太陽穴，瘋狂地開了一槍，然後驚醒了。

一身冷汗。

這些噩夢，反反覆復糾纏了很久很久，他原來不會夢到沙漠里的事情，那件事過後，他傷心了一段時間，然後和善寧疏遠了，強行讓自己變得若無其事起來，然後再開開心心地生活，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分手了，就分手了，一條人命的隔閡，傑克願意什麼時候來拿，就什麼時候來。

可高橋死後他就開始反反覆復地做噩夢，每一次都是以他自殺為終結。

冷汗打濕了他的頭髮，穆遠有些冷，李長風拉起了被子蓋着他，“教授，你做噩夢了嗎？”

“嗯。”穆遠捧着水杯，有些恍惚。

老人家都說，夢是相反的，可他的夢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若那一槍是他最終的結局，他什麼時候會扣動扳機呢？

什麼時候，就忍到了極限？

當年戒藍冰時，他覺得是世上最難忍受的事情，然而，那時候有傑克在身邊，他滿腔的熱情，愛情都在他身上，雖是痛苦，卻一點都不難以忍受，他甚至是期盼的，並有無數的動力去戒毒，如今，他不在了，他的愛情也沒有了。

他和曾經最愛的人近在咫尺，卻要相殺，這些恨意緩緩地積累在一起，在他心中壓了許久，無法釋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瘋了。

“教授，我可以抱抱你嗎，你看起來很難過。”李長風心疼地說。

穆遠避開了他的伸過來的手，聲音清冷，“李長風，很晚了，回去睡覺吧。”

“教授……”李長風有些不甘心。

“回去吧。”他的語氣不容置喙，李長風畢竟是一學生，氣場遠不如穆遠，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還不死心地說一句，“教授，你需要我，我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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