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程眼神閃了閃，金色的陽光在他眼皮上跳躍，穆棉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殘忍，但這種殘忍的話又是她必須說的。

她不喜歡和別人曖昧不清的，該說的話，肯定是要說清楚的。

葉程抬眼，笑笑：“好，我明白了，那你一個人在家，一定要小心一點，如果有什麼困難，記得跟我說。”

穆棉如釋重負，還好，葉程不是那種瘋狂的，毫無理智的人。

她點頭：“好，謝謝你，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我一定會和你說的，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拿你當我的好朋友的。”

只是好朋友，如果越界了的話，那麼，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這話的言外之意，顯然很清楚了。

葉程心裡不是滋味，訕訕地離開了穆家。

院子外頭，他點了支煙，煩悶地抽着，哪怕創業最艱難最黑暗的時期，他也沒有覺得自己有真正長大過。

如今，被喜歡的女孩拒絕，他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成熟了，成為了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人了。

那種無奈的，失落的，卻又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種種情緒，真是讓他覺得心痛。

心痛於從前那個樂觀開朗的葉程消失不見了。

愛情啊，真是漫長人生中最殘忍的一個老師了。

葉程在穆家院子外頭抽了一支煙，然後走了。

喜歡的女孩不喜歡他，可他的人生還要繼續往前走啊。

也許，人生有什麼驚喜在遠處蟄伏起來等着他，也許，走到底也不會有什麼轉機。

但是，他總要走下去啊，人生既然開始了，就不能停滯不前啊。

院子里，穆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輕嘆一聲，穆棉，你真狠心啊。

可這種狠心又是必須的，如果對葉程模稜兩口，按對唐濟安就非常不公平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陷入那種混沌之中。

這是對葉程負責，也是對唐濟安負責。

她繼續躺在躺椅上，看她的法語書。

雖然有一些愧疚，可內心卻一片澄明，無愧於自己喜歡的人，這種感覺，很好。

思南公館，蘇正國坐在客廳里看新聞，韓萍就在偏廳里，坐到唐濟安旁邊，小聲道：“濟安啊，明天我和你舅舅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

唐濟安瞥了她一眼：“舅母，我如今是檢察院的副院長，不是小學生，不需要你們去考察。”

韓萍輕輕推了他一下：“怎麼？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就是想去看看那個小地方來的趙院長，他平時有沒有欺負你。”

唐濟安伸手捏了捏鼻樑：“舅母，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別拿我當孩子看。”

韓萍有些不平道：“你說那個趙院長，小地方來的農村人，他能做到一把手，還壓在你頭上，他這城府得有多深啊，那些小地方的人，為了往上爬，慣會勾心鬥角的，我還真是不放心，我必須去會會他。”

唐濟安頭疼不已，從舅母回來，‘小地方’、‘小戶人家’這樣的詞兒，她大約說了幾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