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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然想發作,勉強忍住,努力地剋制自己的情緒:“你好心?你為人子女,不忠不孝,夏紫蕪,你還有心嗎?”

夏紫蕪“咯咯”嬌笑:“父親這不是已經脫險了嗎?姐姐可千萬不能生氣,大夫可說了,你這是動了胎氣,需要平心靜氣好生養身子,千萬不能情緒波動太大。否則這胎兒可保不住。

若是落了胎倒是不怕,怕的是,萬一以後再也不能生養怎麼辦?這孟府乃是名門望族,總不能沒人傳宗接代吧?那以後,孟經綸就必然會三妻四妾,直接將你冷落在一旁,天天守着一盞孤燈。嘖嘖,想想都覺得凄涼,跟你親娘當初一樣的下場。”

青橘一直在小心提防着夏紫蕪,見她進了安然的屋子,立即放下手邊的事情跑進來,正好聽到她的尾音。

“三xiaojie,你用不着在這裡枉費心思,故意cìjī我家xiaojie。你每天這樣冷嘲熱諷的,我們耳朵都已經磨起繭子來了。”

夏紫蕪聽那匆匆的腳步聲就知道是青橘,因此並不避諱她。

“你這丫頭自從進了孟府,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厲害了。我這好心過來伺候你家xiaojie,替你分擔多少事情,你還這樣牙尖嘴利地挖苦我。簡直就是刁奴一個,早晚將你賣了。”

安然冷哼一聲:“這裡沒有外人,夏紫蕪,你也用不着假惺惺地唱戲。你到孟府里來究竟是什麼居心誰不知道?就連父親出事,你都能做到無動於衷,不願意回夏府,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這般鐵石心腸。”

夏紫蕪“呵呵”一笑:“父親若是果真出事,成了這長安的罪人,那麼咱夏家就是真的完了。到時候我和紫纖怕是就連尋常的販夫走卒都不願意娶。

既然已經成了事實,我就算是回去也於事無補,倒是還不如死死地抓住孟家這課搖錢樹,怎麼能心甘情願地放過這次機會?這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最為明智的做法。

放心,孟夫人那裡,我自然打着你的旗號。我說若是我突然回去,你一定會生疑,刨根究底,到時候若是知道了,恐怕就會動了胎氣。孟夫人自然樂得我留下來,還誇獎我仁義。”

安然氣急反笑:“為了能嫁進孟家,夏紫蕪,你真是臉面都不要了。”

“臉面值什麼錢?你倒是孝順,那你怎麼不跟夏安生一樣,到大理寺門口撒潑大鬧去?出盡風頭去?成全孝名去?你不是一樣躺在這床上,錦衣玉食,奴僕環繞,讓父親一人在牢里受苦?”

夏紫蕪的話就像是一根根鋼針一般,直接扎進安然的心裡。她原本就滿腹愧疚,心事重重,聽夏紫蕪這樣一說,立即便承受不住,掩面痛哭。

門外一聲輕咳。

夏紫蕪突然就站起身來,捧起手裡的雞湯,站在安然床前,假惺惺地勸道:“姐姐你想開點,就不要再難過了。你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千萬不能動了胎氣,否則對不起孟夫人和孟大哥對你的一片苦心啊。”

青橘上前,急得手足無措:“xiaojie你千萬別把三xiaojie的話往心裡去,萬事想開一些,老爺這不是沒事嗎?”

夏紫蕪將手裡湯盅往前一些:“姐姐,妹妹親自給你煲的湯,你好賴喝一點吧,就算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拿開!”青橘憤聲道:“你就是故意來氣我家xiaojie的。”

“啪”的一聲,夏紫蕪手一抖,伴着她一聲驚呼,手裡的湯盅直接摔在了地上。

夏紫蕪眼圈裡的眼淚頓時就應景,“噼里啪啦”地落下來:“青橘,你要是心裡有氣,罵我兩句也可以,但是你不應該打翻了這湯,這可是給你們xiaojie補身子的。”

夏紫蕪這番做作,翻臉比翻書還快,知道她平日里做派的青橘頓時心中就警鈴大作。

剛剛反應過來,屋子門帘一掀,孟經綸面沉似水地站在了門口,緊蹙濃眉,滿臉怒氣。

“青橘,你越來越放肆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竟然對自家主子也這般狂妄無禮。”

夏紫蕪轉身一看到孟經綸,立即抹去眼角的眼淚,緊咬下唇,牽強一笑:”不是的,孟大哥,你不要誤會,適才是紫蕪自己不小心將雞湯碰灑了,跟青橘沒有關係。

好一招欲蓋彌彰。

孟經綸更是深信夏安然與惡仆青橘無理取鬧,給了夏紫蕪委屈。而夏紫蕪還一再地委曲求全,替安然遮掩。

他深嘆一口氣,對着安然道:“安然,我承認,紫蕪她最初可能的確是有點不懂事,令你有了成見。但是這些時日,她怎麼對你,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難道你就不能大度一點,接受她嗎?非要自家姐妹冷眼相對,同根相煎,讓外人看了熱鬧?”

安然被誤會,急忙辯解:“不是的,經綸,你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不過是惺惺作態地演戲。”

“孟大哥,”夏紫蕪滿臉幽怨,泫然欲泣:“大夫們說女人有了身孕就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這是在所難免。你不要責怪姐姐,是紫蕪做的不夠好,以前太不懂事。她如今仍舊對我有怨恨也是應當的。”

她俯下身去撿地上的碎瓷,一個不小心,碎瓷劃破了嫩白的手指,頓時淌下殷紅的血來。

立即,一聲痛呼,蹙了尖尖的眉尖。

孟經綸立即蹲下身子,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你怎麼一點也不小心,這些事情讓丫頭來做就好,你用不着這樣忍氣吞聲。”

孟經綸這樣的舉動怎能不令安然傷心?淚珠子立即就“噼里啪啦”地落下來:“忍氣吞聲?我又何曾給過她氣受?你這話說的太傷人心。”

孟經綸將夏紫蕪拽起來,對安然冷聲道:“紫蕪這般體貼周到地對你,每天費盡心思煲湯做點心給你,可你要麼不吃,要麼小心翼翼地用銀針去試,疑神疑鬼。但是你看,我吃了那麼多,不是安然無恙嗎?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讓紫蕪心灰意冷的。”

“不是,她適才還在對我冷嘲熱諷,故意想要激怒我,她分明就是居心不良。”安然受了委屈,忙不迭地辯解:“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還未待孟經綸說話,夏紫蕪已經仰起臉來,苦笑一聲:“孟大哥,我姐姐現在已經動了胎氣,不能激動。你就讓着她一點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下次我做事小心一點就是,絕對不會再惹姐姐生氣的。姐姐不喜歡我,我今日便收拾收拾行禮回府去吧,也好過讓你左右為難。”

說完,一擰身子,就要哭着衝出門去。

“三妹!”孟經綸在身後叫了一聲,伸手去攔阻。

夏紫蕪一撩門帘,就頓住了腳步,身子一僵,臉上神情千變萬化。

門外,站着一臉冷笑的夏安生。

安生這半晌一聲不吭,可是早就將這一台戲看在了眼裡。也明白了孟經綸緣何對於夏紫蕪的態度有了這樣大的轉變。

夏紫蕪學聰明了,跟薛氏學的好手段。

別說孟經綸,就算是換做任何一個男子,看了適才這一幕,斷章取義,也會憐惜起惺惺作態的夏紫蕪,而對於欺凌妹妹,無理取鬧的安然生出厭煩的心思。

也難怪,夏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夏紫蕪竟然還對孟府戀戀不捨,不肯回去。看這火候,郎情妾意,就差最後煮成熟飯就水到渠成了。她夏紫蕪自然要趁熱打鐵,怎肯離開,給安然與孟經綸關係緩和的時間?

看來,姐姐太老實,不是夏紫蕪的對手啊。

夏紫蕪一連後退兩步,滿臉戒備,早就忘記了掉眼淚:“你,你怎麼在這裡?”

安生衝著夏紫蕪呲牙一樂:“三妹要走啊?正好我來接你,走,咱們回家。”

夏紫蕪不過是以退為進,眼巴巴地等着孟經綸追出來,溫言軟語地勸慰自己兩句。然後她便傷心欲絕地順勢撲到孟經綸的懷裡大哭一場,再然後,她就不信,孟經綸溫香軟玉抱個滿懷,又是寂寞了這麼長時間,就能真的做柳下惠。

可是,這夏安生怎麼蹦出來插了一杠子?這接下來的戲怎麼演?自己要是果真被她拽着回去,豈不前功盡棄?

因此,她立即就滿含幽怨地回頭看了孟經綸一眼。

安然這時候也看到了安生,激動地喚了一聲“安生”,就再也說不出話來,竟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給自己撐腰的家人。

而青橘,一見安生立即精神一震,興奮地低聲歡呼:“二xiaojie,你可來了。”

安生卻是想着,把這個禍害帶走最為要緊,因此只衝着二人微微一笑,然後轉頭一把就拽住了夏紫蕪的胳膊:“還好妹妹有自知之明,知道插足在姐姐和孟大哥之間委實不妥。府里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母親茶飯不思的,重病在床,比姐姐更需要你照顧。你跟我一同回去最好。”

夏紫蕪腳底下就像是釘了釘子,再也挪不動:“可是,可是姐姐這兩日身子不好,也正是要緊時候。”

“母親聽說病得極是厲害,三妹難道就不擔心嗎?而且我相信,大姐離了你的照顧會更好。”安生斬釘截鐵地道:“馬車就在府外,咱們就別耽擱了。”

夏紫蕪又一次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孟經綸。

孟經綸輕咳一聲,上前局促地道:“讓紫蕪留下來照顧安然,也是我母親的意思。紫蕪照顧得安然無微不至,比起我們府上那些笨手笨腳的小丫頭,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安生微微一笑,一臉瞭然,立即鬆開了手:“三妹自己做決定。”

夏紫蕪頓時如釋重負,離開安生三步遠:“我廚房裡還煲着湯呢,要趕緊去看一眼。”

不待孟經綸說話,立即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