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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記不清是哪年起,這對繼母繼女就對上了,最初還只是來些陰招,明面上保持和氣。

後來有一次被大姑娘抓到了俞氏把柄,撕破臉之後,榮家後宅就再沒個清靜。

當初長纓還沒少被姑母牽着到榮家來勸和,但這種事哪裡是外人勸幾句就能消停下來的?

那年秀秀被榮胤帶回府里,顯然更加刺激到了俞氏,從此榮家雞飛狗跳,過招的過招,保命的保命,適者生存,各顯神通。

長纓凌家要保,秀秀她也要護,她覺得,是時候該跟榮胤見個面了。

叩開了門,門房乍然見她,便要婉拒。

被長纓一把把門給推到大開:“你若不讓進,我今兒就把你這門給拆下來你信不信?!”

門房抖瑟着,讓了路給她進去。

內宅里俞氏本打算歇了,聽說沈長纓來了,少不得又把衣裳穿了起來。

這邊廂榮璧如聽說,也出了門。

“入夜了還來打擾榮夫人,是聽說我們秀秀不聽話,我來管教管教她,希望榮夫人不要介意。”

長纓握着馬鞭,目光看向俞氏身後的屋檐:“就請榮夫人帶個路,畢竟我是她的娘家人,她要是惹惱了夫人,那我得批評她,給夫人出出氣。”

俞氏從前還顧着凌家面子對她親善有加,如今卻瞧不起她。

知道她來者不善,便道:“你算她哪門子娘家人?你自顧不暇,還來給她出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如今什麼德行!”

長纓沒等她說完,突然撒手一鞭子抽在她身邊石桌上,那啪地一聲震耳欲聾,俞氏渾身肉都跳了起來!

“你幹什麼?!”俞氏顫抖地道,“你不過一個四品武將,還想對我行兇不成!”

“不好意思,看來榮夫人御下無方,這院子不夠乾淨,蚊蟲比較多。”長纓自鞭子上取了只蚊子屍體伸到她跟前。

“不過我四品武將還能站在這裡稱你聲夫人,已經夠客氣的了。”長纓接了帕子擦手,又道:“榮將軍的誥命在吳夫人身上,你除了榮夫人的身份之外,敢問還有什麼?”

俞氏臉色一白,沈長纓這話戳中了她的短處,朝中官眷誥封的確只傳嫡母或者傳嫡妻,榮胤少年成名,誥封早就給了吳氏,她是沒有誥封的。

榮璧如哈哈笑起來。

“榮夫人若不肯帶路,那敢問我姐夫呢?”長纓挽起長鞭,再度木着臉直視俞氏身後正房。

榮璧如那個瘋丫頭從前常到凌家來,她們倆熟得緊,就她眼下把俞氏的臉按到地下磨蹭這樣的行為,那瘋丫頭自然高興,但如今她並不想搭理她。

“什麼姐夫?!沈瓔你比我們老爺還低了一輩,你哪裡來的臉!”

榮胤在朝中頗受尊敬,地位也高,俞氏雖然自知不比那些大家閨秀出身的夫人,但素日也沒少被人尊着敬着,可謂夫榮妻貴。

沈長纓竟敢當著這麼人的面闖到榮家揭她的底,居然還敢當著她這正妻的面直稱姐夫,她豈能忍得?!

“秀秀不過是個妾!她有什麼資格當老爺為丈夫!”

“喲,瞧不起妾呀?”長纓睨着她,“我要是沒記錯,榮夫人也得在吳夫人靈前執妾禮吧?”

俞氏渾身一抖,整個人都發毛了。

她幾曾見過這等處處堵死她生路的做法?

“對對對!”榮璧如搖着扇子,“每年都要的,畢竟我們家是個有規矩的人家。”

長纓道:“榮姑娘,令尊呢?”

“他不在!”榮璧如扇子指過來,“人是她打的,你找她!”

俞氏好歹還要出去見客,還不至於跟榮璧如一樣不顧臉面。

沈瓔來勢洶洶,她也怕她真為了秀秀跟她鬧出個好歹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便咬牙道:“來人!帶她去秋桐苑!”

秀秀早就被前面動靜驚動了,慌得下了床,要出來。

長纓邁步進來,伸手架住她,將她扶回床上。捋開她褲腿一看,兩隻膝蓋已經紫青,腫成了大饅頭。

紫緗趕緊取了葯要過來擦。

秀秀連忙按住,說道:“別忙了,好容易來了,說說話吧。”

長纓猜想她身上還有別的傷,想起此刻榮胤不在,也不能跟他立時做交割,便且忍了。

想問問她因由,又因為聽紫緗說過大概,再重複也不過徒添心酸,索性也不問了。

看看這屋裡四處,倒是該有的都有,也還有幾件貨真價實的官窯。

但這又如何?終究這不是她該過的日子。

長纓不知道榮胤原本挺講究一個人,為什麼偏偏會任憑內宅鬧成這樣?

他就不嫌丟臉嗎?

不過也對,連她的秀秀都可以覷覦,他還要什麼臉呢?

秀秀把可兒喚了出去,與長纓道:“你不要為我動氣。這也沒什麼,你自己別去理會那些閑言碎語才是。如今這日子掙來不容易,來日你前程似錦呢。”

長纓未置可否,只問:“榮胤去哪兒了?平時俞氏欺負你,他真就不聞不問?”

秀秀默然片刻,道:“他在府的日子也極少。”說完這句便不多說了。

長纓心裡暗嘲自己。她進這牢籠因着就是幫着她逃出京師,所以又怎麼會跟她訴苦呢?

也不問了,起身道:“葯我留下,回頭你自己擦。下次——”想說下次她別那麼傻了,又覺得不應該讓她有下次,又戛然而止。

秀秀點點頭,眼眶一熱,目送她出去了。

可兒把長纓送到大門口。

長纓停步想了想,自荷包里掏出兩張五兩銀票塞給她:“你主子說你侍候得好,你就好生照顧她。有什麼事情就來告訴我。”

可兒推託不收。紫緗勸道:“你收着吧。”她這才沒推了,磕了個頭,進門來。

回到秋桐苑,把銀票呈給秀秀看:“將軍給的,讓奴婢好生侍候您。”

秀秀微默,隨後道:“你收着吧。”

可兒便收下了,捋起她褲管,拿起長纓留下的葯來給她抹着葯,一面道:“既然將軍給我留下話了,那我就直說了。

“你下回就別頂嘴了呀,不然回頭吃虧的還是自己。你看這身上……這得有多少日子不能服侍老爺了。”

秀秀忍着痛道:“我總不能任她編排鈴鐺的不是。服侍不了就找別人服侍,有什麼要緊。”

又道:“對了,下次這種事,別動不動跟紫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