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徐瀾靜立無語。

蘇馨容的話他原有無數句可以當場反駁,但他忽然又想起自己忽然間心緒不寧的原因。

長纓說她家人全無,這雖然解釋了她之前為何沒有家人前來探望,卻也切切實實地在他繼續前進的路上推來了一顆巨石。

他知道長纓說的這些意味着什麼,而她的坦言,無疑就是一種隱晦的拒絕。

凌宵花隨風飄落在面前地上。他緩緩吸氣,說道:“我言盡於此,你高興就好。”

也許她說的有道理,就如同長纓勸不退一個認準了死理的他,他自然也沒辦法去讓一個倔脾氣的蘇馨容退怯。

“但我仍然要告訴你,追求長纓的過程我很滿足也很開心,就算她拒絕我,我也不會太難過。

“因為除了想要得到她的回應,同時我還很欣賞她,尊重她。

“但在蘇小姐眼裡,你欣賞我什麼地方,你有沒有尊重過我,你都不會好意思說出口吧。”

蘇馨容怔住。

徐瀾不再看她,掉頭走了。

徐蘇兩家相識多年,他即便與蘇馨容不熟,也深諳蘇家家風。

也許他是有些公子哥兒的挑剔,但是總不至於盲目起來真連對方的家風都不顧。

沈長纓縱然無父無母,也談不上家世,至少她本身很值得。

……

長纓故意落後了一點才回府,因為怕不小心撞到徐瀾與蘇馨容。

在她看來蘇馨容就是閑的,像她,成天忙着如何維護與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標都忙不過來,哪裡還有那個時間爭風吃醋?

但她顯然又低估了這頓便飯的影響力。

翌日初一,又是集議的日子。

由於還有兩日四條船便要開工,來的人還挺多,長纓到的時候徐瀾已經到了,他正抱臂坐着,眼下有一些些青影,看來是失了眠。

不過跟當年凌頌向紀家求親受阻的樣子比起來可輕多了,估摸着她那番態度給徐大公子的心靈也造不成什麼了不起的陰影。

蘇馨容坐在他身後,同坐的還有黃慧祺。

長纓猜想黃慧祺是猜着霍溶會與徐瀾坐一起,想了想便就主動挑了角落坐下。

徐瀾扭頭時發現了他,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好在也不是什麼幽怨的目光,而是正常的很。

緊接着霍溶也來了,跟徐瀾打了個招呼,坐在離他隔着兩個位置,離長纓卻只隔一個位置的她的前排。

長纓生怕黃慧祺也跟着要換位置,連忙拿出帶來的吳媽做的小點心分給周圍的同僚。

集議要來的早,她昨夜裡也沒有怎麼睡安穩,所以沒來得及吃早飯。

而在座有些並沒有專門請廚娘,或者也是粗糙慣了的將官,就更可能是空着肚子來的了。

霍溶扭過頭:“沈長纓,我的呢?”

長纓也沒料到他居然如此大膽高調,一塊點心吃了一半,忘了咀嚼。

他這聲音又不低,椅子與椅子挨得也近,議廳里的人都聽到了,並且都看了過來。

來的人雖然還不多,但也有十幾個。

徐瀾右臂搭在椅背上,雙眼微眯看着這邊。

--

蘇馨容覷着他,又看了眼黃慧祺,黃慧祺眼裡早就已經有刀子丟出來。

長纓把嘴裡點心咽下去,然後笑道:“您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說,怎麼每個人都有點心,就我沒有,你是不是故意不給我?”霍溶慢條斯理看着自己傷了的右手,字裡行間透着一本正經。

長纓覺得跟無賴糾纏不是個好主意,她把紙包遞過去:“您海涵。”

霍溶瞥了眼她,拿起一塊瞧了瞧,放進嘴裡。

這時不知誰揶揄了一句:“長纓你真沒眼力勁兒,明兒起可得記着幫霍將軍帶早飯!”

屋裡響起了會心的笑聲。

長纓還沒來得及回應,又有人說:“昨夜裡我還見着霍將軍跟沈將軍吃面呢,您二位可真有意思,放着兩家好好的廚子不用,偏生在外頭吃小館子!”

這便又炸了。

笑聲立刻催生出許多追根刨底的聲音。

知道他們閑得慌,長纓索性沒搭腔。

但這下不光是黃慧祺臉色陰沉,就連徐瀾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唯一光彩些的大約要數蘇馨容?但她的眼底也有鄙夷。

長纓看了一圈,說道:“哪裡跟霍將軍吃面?只是碰巧遇見。點心你們也看到了,我周圍的每個人都有份。”

“但您卻只跟霍將軍去麵館啊!”

起鬨的聲音響亮極了,並且很快就贏來了諸多附和聲。

徐瀾有些不淡定,明明昨夜裡跟長纓吃面的人是他……

“昨夜裡我與子澶兄和長纓一起去麵館,我有事先走的,你們別瞎起鬨。”

黃慧祺也跟着揚聲:“真是沒的都被你們說成有的了,人家沈將軍都說了只是正常的同僚,為什麼非說人家搞特殊呢?”

“我們可沒說搞特殊,只不過覺得霍將軍好有眼光!我們長纓這麼好,她給霍將軍帶早飯我們很開心啊!”

一旁才接過長纓點心吃的將領幫腔回應。

黃慧祺咬着下唇不吭聲了。

長纓見霍溶舉着點心慢吞吞吃着,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便道:“一個衛所的同僚,別說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這麼回事兒,就算真是約好的又怎麼地?

“平日里咱們相互串門的次數還少嗎?再說了,你們千萬不要再亂說話,人家霍將軍早都已經成親了!”

大夥原本就是說笑,長纓在衛所三年,什麼性子大家還能不知道?

再說眼下人也不多,都是平常走得近的。

但她末尾這話扔出來,卻着實把眾人給弄驚住了!

包括霍溶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扭了頭過來,停止了咀嚼定定地望着她。

“沈長纓,你胡說什麼呢?”

黃慧祺最先出聲,頂着一臉的不可思議看着她又看向霍溶。

蘇馨容也是一臉怔忡,這下,反倒是徐瀾愉快起來。

“長纓說的可當真?”他春風滿面,聲音聽着都快飄起來了,“原來子澶兄已經小登科了,失敬失敬!”

“自然當真,”長纓道,“這可是霍將軍親口說的,他不光是成親了,而且成親都好幾年了,不信,你們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