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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底下,原本寂靜的稻田裡突然如流星般躥起來十來個人,以迅雷之勢將他及佟琪管速圍在當中!

不等他們有更多反應,手執的弓駑已經再次拉開!……

箭聲在月色里噗噗作響,佟琪管速忙亂之中吹響口哨,隨即與管速前後護住了霍溶。

十來把弓箭從不同方向襲來,僅憑三雙手臂怎麼可能擋得住?!

霍溶錯步與他們倆拉開三角,反守為攻,靜謐稻田裡頓時只剩刀劍交撞之聲。

駑箭比刀劍要陰狠得多,三人幾乎只有招架之功!

霍溶心凜,望見身後瞬即趕至的影衛,手腳大開殺出包圍圈。

管速隨後跟到田邊,抹着臉上汗望着前方:“什麼來路?!”

“不是尋常人!”素日穩健的佟琪此時也不禁對着那彪悍的一伙人沉了臉。

黑衣人原本來勢洶洶,勢在必得的模樣,陡見大批影衛跟至,這時忽有短暫的錯愕。但很快他們反應過來,掀起更加激烈的廝殺!

空氣里開始有慘叫聲,有血腥味,月光還幽幽地照着大地,但再也不見先前的愜意暢快了。

霍溶緊盯着這一幕,忽然道:“抓個活口過來!餘下的一個也別放走!”

自影衛們出現之後事實上勝負已分,佟琪瞅准了一個臂上受了傷的回來,扯去面巾,踹倒他跪在地下。

霍溶垂眸望着他:“誰派你來的?”

刺客抬頭望着他,突然詭異地一咧嘴,隨即他嘴角就流出了血來!

佟琪一驚,去捏他下巴,他卻已經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死了!”管速起身。

在場三人神色都有些凝重,霍溶凝眉望着仍在廝殺的兩方,驀地騰身,如獵鷹般敏捷俯衝下去捉了個黑衣人在手。

未等對方反應過來,右手便扼住了他脖頸,另一手撕開他上衣去看他背上!

月色下,漢子的肩胛骨下赫然出現了一道圓形暗跡!

“你有宮裡侍衛的刺青!是楊際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倏然受制早已陷入驚愕,聽到這話雙眼又倏地睜了睜。

霍溶看了他半刻,手下用勁,便聽喀嚓一聲,黑衣人喉間噴出一股鮮血,倒地了。

“竟是東宮的人?!”佟琪管速立時上來。

霍溶望着前方沒有答話,深邃雙眼在月影覆蓋下宛若幽潭。

過半晌,他道:“把所有人全部擊斃!你們倆帶幾個人去方圓半里內搜查,看看還有無同夥!但凡有人,無論是誰,一律擊殺!”

佟琪管速稱是離去。

霍溶跨劍上前,站在路旁望着打鬥場中,皇家秘訓的影衛不是吃白飯的,對方一十二個人,如今已經被擊斃四雙。

還有兩個在負隅頑抗並在伺機逃走,但就在他清點人數的當口,這兩個也已經被擊倒。

“全部埋了,清理現場!”

他望着落到跟前的一具屍體,寒聲下令。

影衛們皆無聲而利落地行動起來,如同真正的影子。

但如果他們是影子,那這些屍體就顯得異樣詭譎。

月亮當空時佟琪管速已回來:“方圓五里皆是稻田,四周並沒有發現可疑人。”

霍溶捲起馬鞭在手:“是楊際的人。但楊際怎麼會突然沖我下手?”

“難不成是皇上那邊走漏了消息?”管速說出了疑惑。

霍溶緩聲道:“如果是消息走漏,他們就應該會知道我身邊有影衛才是。但他們看到影衛只有驚愕,可見根本沒有提防,這不像是天機泄漏的樣子。”

面前沉默下來。

佟琪抬頭:“如果不是衝著爺的身份來,那就只能是別的事情針對。但爺又未曾與楊際有過什麼交集,又怎麼驚動到他太子爺親自派遣侍衛前來ànshā?”

霍溶望着遠處正埋屍的影衛們,目光愈發發寒。

……

長纓打聽到霍溶晚上不在,便決定趁這個當口去把馬牽回來。

她十二歲開始有了自己的一匹小馬,一匹紅色的汗血馬,取名赤霞,跟着她一直到她離開凌家的時候。

她離開凌家當然不可能帶走它,凌淵說帶了她的馬過來,那就只能是赤霞了。

剛到霍家門下,幾匹馬卻突然如勁風般疾馳到了身後,險些將門下她直接撞進屋裡!

長纓錯身退開,看着馬上人。

馬上人也在看她,臉色是凝重的,陰寒的,眼波翻轉之間處處是收不住的殺氣。

他就這麼坐於馬上,渾身散發著狠戾和殺戮的氣息,只有望過來的眼裡帶着些許錯愕,夾在尚未來得及調整好的神色里,減去了他兩分威勢。

這又是長纓所未曾見過的霍溶,一時間她也忘記了說話。

霍溶沒想到她大晚上的會過來,神思頓收下了馬:“你怎麼在這兒?”

男人身上還有擋不住的冷冽之意,長纓看他身上,寶藍色錦袍上落着片片深色印子,血腥味撲鼻而來。

“你在哪兒受的傷?”她問。

霍溶看了眼身上,道:“進屋再說。”

他轉身將馬鞭遞了給護衛,跨進門徑直入了書房。

長纓走進來,看着背對着門口斟茶的他,眉頭皺起來。

霍溶舉杯輕抿,看着杯沿上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的指節逐漸恢復血色,才轉過身來,漫不經心道:“方才路上遇到一夥流寇,你也知道世道不太平,我殺了兩個人,沒受傷,血不是我的。”

長纓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流寇?

“你去哪兒了?”她問。

霍溶執着杯子走到簾櫳下:“我父親過來了,我進城陪他吃了頓飯。”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側影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長纓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也不是沒跟她賣過慘,這滿身的血,現成的把戲,要糊弄她簡直伸手就來,他居然張嘴先澄清他沒受傷……

她沒有吭聲。

霍溶扭頭看了眼她,又賤兮兮地揚了唇:“過些日子我母親會來,跟你議婚。”

長纓把臉垮下,方才那點心思也被打斷。

霍溶再走過來,抬手撐住她身後門框,將她整個人覆在自己身影之下:“接着咱們就下聘定婚期,你說好不好?”

長纓冷冷掃了他兩眼,轉身出去了。

霍溶望見她走出院門,方斂色退坐在椅子上,隨手抓起帕子抹了把臉。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