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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鬆鬆散散的長袍,玉蓮一邊扶着東方瑤,將她攙到庭中的矮榻上。

“吁”

東方瑤呼出一口氣來,摸摸自己已經圓滾滾的肚皮,心中一陣感慨。

剛開始三個月,可被這小傢伙折騰死了,早上起來暈,洗漱暈,用膳也暈,總是莫名其妙的餓,大半夜的從櫥里端出昨日剩的糕點吃,喝完涼水接着上榻休息。

後來有幾次吵醒了城之,他乾脆直接吩咐玉蓮每日睡前在房中備好了新出鍋的糕點

東方瑤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肚皮,六個多月了,肚子好大啊,什麼時候才能把它生下來,雖然有的時候還可以跟它說話,但是這小傢伙太不老實了欲哭無淚啊!

崔城之回來的時候,妻子正靠在隱囊上昏昏欲睡。

崔城之上前去抽出了她手中的那捲書,翻着看了看,原來是本遊記,記述江南勝景,小橋流水、烏篷清水,才子佳人。

手中的書乍被抽去,東方瑤揉着眼睛問道:“你回來了。”

他適才沐浴過,換上了一件淺紫鶴紋素軟緞長袍,玉簪束着墨色的長髮,十分的丰神俊朗。

東方瑤心中柔軟,不由自主的想道:孩兒生成他這般的模樣也不錯。

便要起來,崔城之上前扶住她,“去哪兒?”

東方瑤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我今日閑來無事,在房中做了一道芋粉團,現在還在灶上熱着呢!”

又馬上吩咐玉蓮:“快去拿來。”

玉蓮諾聲而退。

崔城之微微蹙眉,攥緊了東方瑤的手,扶着她的腰兩人往房中走去。“這麼大的肚子了,怎麼還要親自下庖廚,這些事情,要玉蓮和嬤嬤來安排不就好了?”

東方瑤笑道:“我無事可做,悶的慌呢,正好看見這書上記載這芋粉團的做法,便試着做了一做,況且,這糰子做起來也不麻煩呀,就是芋粉和米粉混合在一起,拌上雞肉餡蒸熟而已。”

進了屋,很快芋粉團就被端上來了,崔城之對玉蓮囑咐道:“日後不可再要夫人操勞庖廚之事。”

東方瑤嗔道:“你別怪玉蓮,是我要做的,我不做這個,還能做什麼呀?”

平時沒事就打瞌睡,再不動動恐怕生下孩子來就胖成豬了!

她摸摸自己的腰身,感覺很鬱悶。

崔城之嘗了一口芋粉團,入口鬆軟、粉糯,竟然真的十分美味。

“兩個月沒入宮,聖上免除了我入宮服侍的定省,還不知道最近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瑤看着崔城之,慢慢說道。

崔城之眸光微凝,放下了手中的竹著,輕聲道:“宮裡哪裡有什麼事,你還是在家安心養胎,過幾日休沐我就帶你去樂游原可好?”

東方瑤一隻手捋着鬢角的碎發,漫不經心道:“今日早晨我正在後院逛,就聽見牆外一陣喧嘩”

群賢坊離着西市就隔了兩個街坊,東方瑤要是真聽不到才怪,不過她也只是聽到喧鬧罷了,西市喧鬧是常事,可早晨就不正常了,因為城中東西二市都是在午後才能掛幌營業。

崔城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瞞她,“王翰被斬首了。”

“王翰?”

東方瑤腦中過了一遍此人,好似認識,又好似不認識。

“他本任侍御史一職,被侍御史韓仲所挑撥,犯言直諫聖上,因此落得被斬首的下場。”

“王翰我認識他,對吧?”東方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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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崔城之心中微嘆了口氣,“確然,他叔父乃是泗水郡王的幕僚王,當年參加你的詩會,你還曾因為欣賞他提點過。”

東方瑤默然一刻,“城之,你實話說,是不是這些日子,聖上時常暴怒?”

不僅她時常暴怒,連沉寂許久的密議司又東山再起了,告密之風再興,不知多少人在此中遭殃。

“自從仁壽公主一事之後,聖上時常晚間做噩夢,桓侍郎便在蓬萊殿中作陪,長此以往,怎能”

崔城之欲言又止,東方瑤心裡明白,桓修玉明擺着是抓住了女皇的軟處!

“我想入宮”。

“不可。”

東方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崔城之斷然拒絕:“瑤兒,不可莽撞,你知道日夜陪在聖上身邊的是誰,就連與聖上血脈相連之人尚不能倖免,你又能如何?”

東方瑤覺得胸臆中憋了一股氣,便解釋道:“我不是我只想入宮看看。”

看看到底桓修玉是怎麼作威作福的。

“你且安心。”

崔城之攥住了她的手,溫暖而有力:“如今你正有孕,就算不為我想想,也該為我們的孩兒想想。”

他聲音很輕:“莫要讓他有事。”

東方瑤遲疑了下,半響,方道:“其實我現在沒什麼事的,我只是怕,怕來不及而已。”

“不,”崔城之搖頭,說道:“你可知,潁川王馬上就要入京了。”

東方瑤雙眼微微睜大:“潁川王?”

隨即吐出一口氣來,幸好潁川王要回來了,但不知這是誰的主意?

彷彿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崔城之神色卻依舊嚴峻:“是桓修玉。他說近來朝中局勢不穩,建議將潁川王接回長安。”

“就這樣?”東方瑤訝然。

仔細一想,卻又覺得不對,韓鴻照絕對不是一個聽憑他人挑唆之人,難道說,她也有意將潁川王召回?

“聖上百年之後”東方瑤沉吟道:“你以為會是誰?”

韓鴻照死後,你以為會是誰做皇帝?

是繼續推舉一位女皇,延續她的大虞,還是將皇位傳給李唐宗室,多年心血毀於一旦不對。

東方瑤掌心忽然一緊,就算是元香來做,可元香也姓李啊!

除非除非那個人是韓家子弟。

崔城之在東方瑤耳邊低語:“聖上的心思一向琢磨不透,不過就目前來看,是潁川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日你曾對我說,桓修玉與韓宿襄交情頗深?”東方瑤想起一事,又斟酌着問道。

崔城之頷首:“這在朝中也是人盡皆知的事了。”

“還真是有心機的一個人。”東方瑤沉聲說道。

可問題是,桓修玉私下裡和韓宿襄交好也就罷了,韓宿襄畢竟在朝中無官職,可桓修玉既然能把手伸向女皇最為寵愛的侄兒,誰知道他私下裡又會如何的拉幫結派呢。

“莫急。”

崔城之見她面上隱隱有怒氣,安撫道:“萬事我有分寸,會幫你擔著,但是瑤兒,你不能,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聽我的好不好?”

東方瑤知道他的擔心,但是一想到桓修玉在朝中作威作福、敗壞超綱,偏偏所有人都拿他沒有辦法,就異常的焦躁。

也許,也許女皇只是一時的縱容而已。

她端起一杯杏酪,慢慢的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