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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托驚恐地叫出了聲,眼睜睜看着水晶被砸成無數碎片,衝擊波將他們遠遠推開,機械大軍也都死死地倒在地上。工廠的地基開始晃動,傑斯剛剛逃到外面,身後的建築就完全崩塌了。

維克托的屍首從此下落不明。

回到皮爾特沃夫以後,傑斯向集團領導彙報了維克托駭人聽聞的計劃。很快,傑斯就成為了祖安和皮爾特沃夫共同的熱門話題。人們讚揚他在危急時刻的當機立斷,他終於成為了一個受人愛戴的人物(至少,那些不認識他的人都喜歡他),同時還給自己贏得了一個外號:未來守護者。

傑斯並不在乎皮爾特沃夫市民們的愛戴,但依然還是在心裡接受了這個外號。他知道維克托依然活着。總有一天——可能就是明天——皮爾特沃夫將要迎來一大堆麻煩。

傑斯恭候那一天的到來。

再傻的人也知道維克托一定會在某一天殺回來。所以如果一個人不傻的話,這個人可能還能猜得到所謂的某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傑斯不傻。

他站在自己的工坊里,沐浴着天窗灑下來的陽光,身邊林林總總地擺放着他自己的天才發明。比如,齒輪戰靴可以讓人在任何物體表面站穩腳跟,機械手背包可以讓用戶方便地更換各種隨身工具。

所有這些發明中,最偉大的要數傑斯手中握着的這件武器。恕瑞瑪水晶片是它的動力來源,隨時變形是它標誌性的功能,傑斯的這把海克斯科技戰錘在皮爾特沃夫無人不知,而戰錘被他在兩手之間掂來拋去,似乎和工坊中的其他工具沒什麼兩樣。

門外傳來三下急促的叩門聲。

它們來了。

傑斯已經恭候多時。他曾經拿維克托的機械體殘骸做過試驗。他也曾截獲過機械體的通訊。每一秒鐘,它們都有可能破門而入,想要奪走他的海克斯科技戰錘。之後他們可能還想摘下他的腦袋。但要注意,是“想”而已。

他撥了一下戰錘手柄上的開關,隨着一陣能量涌動的噪音,傑斯手中的戰具變形成了一柄海克斯科技炮。

他瞄準門口。

站穩腳步。

門漸漸打開。他的手指在扳機上繃緊。

他差點打爆了一個七歲小女孩的腦袋。

她小小的個子頭髮金黃,在任何人眼裡,除了傑斯之外,她都是個小可愛。她推開門,遲疑地向前走。她慢慢靠近傑斯,馬尾辮隨着步伐輕輕地上下跳動。她一直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關於迴避眼神交流這種現象,傑斯有兩個理論:一、她可能是在名人面前緊張過度;二、她可能是維克托的爪牙,給他送來了煉金炸彈作為驚喜。通紅的小臉說明第一種理論的可能性更大。

“我的玩具兵壞了,”她說著呈上一個鐵皮騎士,它的胳膊被一百八十度掰到了背後。

傑斯一動不動。

“請你離開,否則你可能會沒命的。”

一雙大眼睛盯着她。

“還有,我不修娃娃。誰有空找誰去。”

一雙大眼睛裡眼淚開始打轉。

“我沒錢去找技工,這是我媽——,”她強忍着哽咽的聲音繼續說。“媽媽去世之前給我做的,還—”

傑斯皺起了眉頭,凝視許久以後終於眨了一下眼。

“如果這麼珍貴,你為什麼要弄壞它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帶它參加進化日的大宴,結果有人撞了我一下然後我沒拿穩掉地上了,我知道我應該把它放在家裡的——”

“——是的,應該放家裡。你真蠢。”

小女孩張嘴想要說什麼,但馬上咽回去了。傑斯以前見過這種反應。他見過的大多數人都是慕名而來,腦子裡想的是他傳奇的戰錘和高大的英雄形象。他們期望的是風度翩翩,期望的是溫文爾雅。他們期望中的傑斯不是個大混蛋。然而傑斯每次都會令他們失望。

“你有什麼毛病嗎?”她問。

“我人格中的大部分層面都有病,他們是這麼說的。”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小女孩皺起眉。她把壞掉的娃娃推到他眼前。

“請把它修好。”

“你還會再弄壞的。”

“我不會!”

“聽我說,小姑娘。我很忙,而且——”

有什麼東西從天窗上方掠過,在二人中間投下一道稍縱即逝的影子。換成一般人都會以為這是城市上空飛過的鷹隼。但傑斯不是一般人。他安靜下來,歪嘴一笑,猛然一下把小女孩拉到工作台旁邊。

“其實呢,”他說,“機械是很簡單的。”

他舉起一大張薄薄的銅板,用錘子把鋒利的邊緣敲平。“它們都是由各個部件組成的。它們用整齊、規律的方式組合再組合。”他反覆敲打銅板,最後做出了一個平滑的半球面。

“人更複雜。有情緒,沒規律,而且——基本上每個人都一樣——沒我聰明。”他一邊說,一邊在板球面的中心鑽了一個洞。“大多時候,人就是麻煩。但有的時候,他們的愚蠢也會為我帶來好處。”

“這是在說娃娃嗎,還是——”

“有的時候,他們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極其不安——為了復仇不顧一切——於是他們就會犯下愚蠢的錯誤。”他拿起一根亮閃閃的銅棍,將它旋進了半球面的中心。

“有的時候,人們無法保護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他一邊說,一邊對她的鐵皮騎士點點頭,然後舉起一把剛剛完工的金屬傘。“有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從正門走進我的工坊,而是會想着採取…”

他抬起頭,“…更誇張的方式。”

他把銅傘交給小女孩。她使出吃奶的勁把銅傘舉正。

“舉着。別動。”

她開口想要說話,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驚恐的尖叫。頭上的天窗突然崩碎,玻璃渣像雨點一般撲在臨時製作的銅傘上。與此同時,五六個人跳了下來。每個人的脖子根都伸出許多管子連到後背,裡面流動的煉金藥劑泛着綠光。他們目光空洞、面無表情。這些肯定是維克托的手下,沒錯:從祖安下水道找來的小混混,被維克托注射了迷幻藥和安眠藥,接受了煉金改造以後對維克托惟命是從,沒有拒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