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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如同一片模糊的影子撲向盧錫安,用非物質的爪子和古老、鏽蝕的刀劍刺向他。它們很快……但快不過他。

他的動作如同舞蹈,款步迴旋,行雲流水,手中的聖物雙qiāng射出耀眼的奧法光彈,點亮了這座小酒館腐朽的室內。

盧錫安修長的皮衣和緊實的辮子隨着他的動作飛舞抽打,他閑庭信步般地躲過了四面八方襲來的狂亂攻擊。每一發光彈都像太陽一般灼熱,都將某個怪叫着的惡靈驅逐,把它們打回無形的黑暗。

他的使命已經無法讓他獲得滿足感。再也無法。這個世界的所有光明都已經黯然,因為她已被奪去。

黑暗的利爪割向盧錫安的一隻小臂,他發出痛苦的吸氣聲,一邊咒罵著自己短暫的分神,一邊用一發光彈把來犯的惡靈腦袋炸開了花,然後繼續專註於手頭上的任務。他堅定地站在小酒館的中央,用qiāng消滅了潮水般涌過來的幽靈,每一發光彈都點亮了黑暗。

最後終於只剩下他自己,張開雙臂,武器分別對着兩側,石質的末端依然泛着光。他向左右兩側瞥去,等着下一波進攻。酒館壁爐里的火似乎燒得旺了一些,驅趕着深出的暗影,逼退了刺骨的冰冷。

疲憊突然湧上來,盧錫安扶起了一條長凳,輕嘆一聲坐了下去。他將雙qiāng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檢查自己的傷口。

他咬着牙,把左手上的黑色長手套抽了下來。皮革外表沒留下痕迹,但他小臂上的皮肉卻在鬼爪割到的地方變成了黑色——就像被凍傷的一樣。

他的餘光捕捉到輕微的移動,盧錫安立刻站了起來,雙qiāng瞄準了……一個黑髮女孩,剛剛十多歲的樣子,從倉庫里的躲藏地點走了出來。

她停在原地,望着他,瞪大雙眼一眨不眨。

“求你,”她小聲說。“別。”

“不要悄悄出現,”盧錫安說著,放下了qiāng。

他正要轉身,但女孩雙眸倒映出一個移動的影子。他立刻迴旋,qiāng口轉向身後,但這一次他不夠快。

一個怨靈從退行的陰影中沖了出來——這是一隻消瘦的、非物質的生物,身上披掛着裹屍布。一對空洞的眼窩和血盆大口裡透出藍綠色的慘淡幽光,它用bǐshǒu般的長爪向他劈過來。

盧錫安被這下攻擊的力道向後掀翻,飛過了吧台,飛過了大約十五尺的距離。他撞到了牆上,打碎了酒架上數十個空酒瓶,然後伴着碎玻璃一同摔落在地。他的胸口被怨靈擊中,燃起一陣灼痛,而他的心臟則被一股寒氣緊緊握住,每一次呼吸都要竭盡全力。

他狂亂地尋找着自己的武器。他看到了其中一把,正躺在左面十步以外的平地上。太遠了。另一把qiāng則旋轉着滑過地板,停在了那個女孩的腳下。

她撿起了那把古老的武器,瞄準了怨靈,她的雙手在顫抖,而那個東西卻向她沖了過去,巨口長大到難以置信的角度。

“沒法開火!”她一邊哭喊一邊後退。“沒有扳機!”

盧錫安的腦海中浮現出回憶的片段,像刀扎一樣突然。

“可是這要怎麼開火?”盧錫安一邊說,一邊看着這把精巧的武器,臉上滿是疑惑。“沒有扳機。”

“不需要扳機,我的愛,”賽娜說,她的眼神中閃着愉悅。她輕輕撫過他的鬢角。“扳機在這裡。”

“我不明白,”盧錫安說。

賽娜舉起了自己的武器——這一把的外形更加優雅——瞄準了二十步以外的標靶。她的表情凌厲起來,眯起雙眼。“你必須用意念讓它開火。”她話音剛落,目標就在一道黃色火光的烈焰中炸裂開來

“好的。用意念,”盧錫安說著,將手qiāng瞄向下一個標靶。什麼都沒發生。他晃了晃手qiāng,呼出一口粗氣,一半是氣餒,一般是迷惑。

“需要的是控制,”賽娜說道。“是專心。開火的意念需要發自你身體中的每一絲存在。”

盧錫安大笑着轉身面向賽娜,揚起了一瞥眉毛。“身體中的每一絲存在?”

“試一下!”她催促道。

他試了一下,但沒有抑制住彎上嘴角的微笑。“我放棄,”他嘆了一口氣。他靠近了賽娜,將她拉入懷抱。“有你在,叫我如何對別的東西專心?”

賽娜將他推開,笑着說。“你別以為這麼容易就放過你了,”她說。“再來。這次要認真起來。”

女孩已經退到了牆邊,無路可退,那把稍微纖薄一些的qiāng——賽娜的qiāng——在她的手中只是無用的石塊。

“扔給我!”盧錫安粗聲吼道,同時向前猛衝。

面對飛來的惡靈,女孩尖叫着把qiāng扔向盧錫安的方向。手qiāng顛倒旋轉着從空中飛過,直接穿過了怨靈。盧錫安穩健地接住了旋轉中的qiāng柄,同時單膝跪地,貼着地板滑鏟到另一把qiāng旁邊。當他再站起來的時候,兩把qiāng都已準備就緒,然後火力全開。

那個惡靈慘叫着,慌不擇路地逃竄,蜷縮着扭轉着試圖從他身邊鑽出去,但盧錫安不依不饒。他一個箭步向旁側猛衝,維持着巨狼般的連續掃射。炙熱的光芒撕裂了那個慘白的幽靈,它的吼叫逐漸變得慘厲,黑暗的形體逐漸消解,猶如晨霧在朝陽下散去。

盧錫安停在原地,雙qiāng依然平舉着。一切又靜了下來。

“它……走了嗎?”女孩問道。

他沒有立刻回答,用懷疑的目光掃視房間的每一寸。最後,他把雙qiāng收進qiāng套中。“它走了。沒事了。”

“我……我沒法用它開火,”女孩盯着黑暗喃喃地說。“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就像其他人。”

盧錫安回想起了自己使用這武器時遇到的難題——感覺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需要的是控制,是專心。

“我現在可以專心了,我的愛,”盧錫安將這句話藏在呼吸中。

“你說什麼了嗎?”女孩問道。

“沒,”盧錫安回答。他翹起頭。附近什麼地方傳來了鐵鏈的聲音。“你聽到那個聲音了嗎?”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