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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桓也有點煩。

是啊!

這真不是個好時候。

北涼皇室來談判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雖然大家都是假惺惺的拖延時間,可他這個主帥也不能不在啊?

但蕭桓覺得襄陽的形勢更嚴峻。

他不把自己的後院弄清楚了,夏侯虞遲早一天還給他惹出事端來。

特別是在他的主力都在長安,沒有精力和人手照顧夏侯虞的時候。

蕭桓問宋潛:“北涼的人什麼時候到?”

宋潛低聲道:“五日後。”

蕭桓有些苦惱地皺了眉,道:“那還是先寫兩封信去襄陽吧!看看長公主的意思再說。”

宋潛應聲退下。

夏侯虞接到蕭桓的書信卻忍不住高聲道:“讓我去長安?他能在那裡呆幾天?我從建康城到襄陽,這人還沒有緩過氣來呢?他又讓我搬?難道以後他走到哪裡我就要跟到哪裡不成?我不去!”

說完,挑着眉把書信拍在了案几上。

阿良等身邊服侍的都不敢吭聲。

好在是鄭多大步走了進來。

他揚着手裡的書信興高采烈地道:“長公主,都督讓我和你一起去長安。太好了!我能去長安城看看了。您聽說了沒有,都督把北涼人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北涼的提起都督的大名都要膽寒,派了來使和都督講和了。我還以為都督不日就要班師回朝,我沒有機會去看看長安城是什麼樣子了。還好都督讓我陪你一道。

“你說,都督會不會要求北涼割城上貢?

“我前些日子跟着子豐他們去參加了一個雅集,大家都在雅集上說,就應該讓北涼歲貢。至於割城,就算了。那些北涼人最不服管教了。就算是把那些城池拿在手裡,派誰去管理,會不會半夜被人割了腦袋還真不好說!”

子豐是鄭多來了襄陽城之後交結的一位世家子弟。

至於半夜被人割了腦袋,那是印林時發生的一件事。

他駐守襄陽的時候,屢和北涼起摩擦,曾經攻下過北涼的兩座大城。北涼當時六月暴雪,嚇壞北涼的君臣,急急地把幾個封疆大吏都招了回去,戰事也無人理會。武宗皇帝就想把這兩座大城佔為己有,不僅派了大將駐紮,還派了文官去管理。誰知道那些北涼人十分的剽悍,當天夜裡就有人摸進官衙割了幾個文官腦袋……

從此朝廷就只願意攻城,不願意治城。

夏侯虞一下子被帶偏了,道:“大家都覺是歲貢好嗎?可北涼人不講誠信也是出了名的,這樣他們也覺得好?”

“北涼人肯定不會遵守承諾的啊!”鄭多不以為意地道,“他們以武為尊,崇尚強者,就算答應了歲貢,等到覺得自己有武力和朝廷一戰了,又會毀諾的。可能大家覺是,能讓北涼人交一年的歲貢是一年,以後說起來也好羞辱羞辱北涼吧?”

這豈不是自己騙自己?

夏侯虞心中不悅,道:“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鄭多搖頭,道:“我倒覺得割城好。就算是一時不能治服那些北涼人,但我們可以北遷啊!把一些沒有良地的農戶北遷。這樣一來,既解決了土地的難題,又解決了糧食的難題。”

如今閥門和世家的矛盾,就是因為北地閥門南遷,一下子湧入大量的人口。

北遷倒不失是個好辦法。

可建康城裡的人卻未必這麼想。

果然,不過十來天的功夫,夏侯有義就派了人過來,問夏侯虞是割地好還是歲貢好?

夏侯虞的面色不由沉了沉,道:“都督已經派人將和談之事告訴天子了?盧大將軍是怎麼說?”

來使是章含的徒弟,不知道是不是臨行前受了章含的叮囑,對夏侯虞的態度十分的恭敬,聞言答道:“天子半月前就接到了都督的摺子,問天子有何聖意?天子的意思是割城,可盧大將軍等卻都主張歲貢。天子就特意派了小的來襄陽。”

大將軍等人?

夏侯虞一下子就抓住了這話的重點。

她道:“除了大將軍,還有誰主張歲貢?”

來使垂下頭,低聲道:“還有謝大人、柳大人等。”

也就是說,整個朝廷都覺得應該趁着這個機會撈一筆。

難怪夏侯有義要派人來和她“商量”。

原來是想得到蕭桓的支持。

對一個君王來說,還是收回祖宗失去的國土更為重要。

看來沒有誰去追究蕭桓無旨北伐的事了。

夏侯虞卻覺得自己並不足以影響蕭桓的決定。

特別蕭桓連別人夏收都不準備放過,她可沒有指望他能放過歲貢。

她想了想,問那來使:“天子要我做些什麼?”

來使想到章含來時的叮囑:“無論如何把晉陵長公主勸回來,都督打了大勝仗,手下強兵如林,是唯一能抗衡大將軍的人。如今都督久滯長安城,只能請了晉陵長公主主持公道了。”

他不由得目光閃爍,低聲道:“天子想接長公主回建康城。”

夏侯虞訝然,沉默半晌,道:“那崔家的事可處置好了?”

據她所知,她的舅父一路遊山玩水,狠狠地刷了一把郡望,卻到如今也沒有抵達建康城。

她回到建康城,豈不是自投羅網,讓盧淵白白地有了個牽制蕭桓的理由——不管她和蕭桓的感情如何,她總歸是蕭桓的髮妻,蕭家的宗婦。

來使聽了像鬆了一口氣似的,笑道:“天子說了,長公主回了建康,就住在顯陽宮裡。大將軍怎麼也不能沖闖顯陽宮。”

是嗎?

當初夏侯家被迫南下,不就是被北涼的建國皇帝闖進了皇宮,倉惶而逃的嗎?

夏侯虞嘆氣,道:“我已接到都督書信,讓我即刻北上長安城,秋後和都督一同回襄陽。”

來使愕然。

夏侯虞讓侍人送了來使下去歇息,命阿良收整行裝。

鄭多笑嘻嘻地跑過來道:“你還是改變主意了?”

夏侯虞覺得他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刺眼,拿起手中的隱囊狠狠地砸了他幾下,心裡卻不禁懷疑,難道蕭桓早知道有些事,所以才會八百里加急般讓鄭多陪同了她一起北上?

整個府邸頓時繁忙起來。

鄭多去請人算黃道吉日。

蕭桓卻突然回來了。

夏侯虞等人措手不及,匆匆出門迎接。

蕭桓穿了件粗布長衫袖,內里卻是白色綢緞。

他沉着臉,大步朝她走來。

身後的小廝隨從一路小跑的跟着他。

夏侯虞突然間神色恍然。

好像回到了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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