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特助心裡抽了口涼氣，如果戴維斯家的人也參與了這件事，那院長之前的擔憂就都不是誇大了，那些人，真的已經滲透進了各個領域。

“你知道，戴維斯這個姓氏，所代表的地位。”肖院長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怎麼知道是他？你拿到確實的證據了？”

“我在蜂巢和他交手的時候‘見’過他，所以在郵輪上碰到他時，就認出來了。”林伊翹起二郎腿，神色淡淡，“我知道您在查‘明社’的事，所以我認出他後，就告訴您這個消息。至於抓人和取證，那是警察的事。”

肖院長面色有些凝重：“他也認出你了？”

林伊眉毛一挑：“這用得着認嗎，當初在蜂巢，他的目標就是我。院長，我之前跟您說過，那些人，已經盯住我了，而我卻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所以我現在很想知道，路易·戴維斯和‘明社’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們抓那麼多基因病患兒，究竟有什麼目的。新聞里，一句簡單的人口販賣，就將這些事給蓋過去了。但是，很多人心裡應該都有疑問，販賣的真正用途，究竟是什麼？如果真是進行非法的人體實驗，為什麼只針對基因病患兒？”

喬特助看向肖院長，肖院長拿起杯，喝了口水後，又想了一會，才道：“如果你沒認錯人，單憑這一點，也無法證明路易·戴維斯和‘明社’有關係，當時除去‘明社’外，還有很多別的勢力，都選蜂島為暫時的落腳點和交易點。”

並且不限於黑道。

最後這句話，肖院長沒有說出來。

林伊：“行，那暫時翻過路易的身份問題，您跟我說說，‘明社’和基因病患兒的事。”

肖院長看向林伊，十七歲的孩子，半大不大的，白凈明亮的臉龐，寫着滿滿的青春。照理，他是不會和這麼大的孩子談論這些話題，若是換別的學生，他早就勒令對方滾回去寫檢查了。

但是林伊吧……他有些頭疼。

這孩子，搞事情的時候，真的就跟十幾歲的孩子一模一樣，只要玩嗨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還恨不得將天捅出個窟窿來。但是，面對問題和分析問題時，她又完完全全像個成年人。看到了危險，說著和自己有關的事，卻表現得無比的冷靜、沉着，甚是隱隱帶着一種老謀深算的味道。

他心裡很清楚，如果今天她沒能從他這裡得到滿意的答案，她肯定會另尋渠道去找答案。就憑她那敢日天日地的性格，他都不敢放開了想，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良久，肖院長認命般地嘆了口氣：“‘明社’只是一個慈善機構的名字，來源於一個組織——人偶團。”

林伊：“人偶團？”

肖院長點頭：“大約二十年前，我才知道有這麼一個組織，但是，他們存在的時間卻是很久了，或許超過一百年。”

林伊：“這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肖院：“他們發源於鈞星，但是現在他們的成員，早已遍布三個星球。如果路易·戴維斯真的和‘明社’有關係的話，那很可能，他也是人偶團的成員。據說，最開始，人偶團的宗旨，是消除基因病造福全人類。但後來他們組織內部出現了矛盾，經過多年的內鬥，最後分出了兩派，激進派和溫和派。這兩派依舊堅持他們最初的宗旨，但是，宗旨的味道卻全變了。”

林伊：“怎麼說？”

肖院長卻忽然問：“你知道基因病體，是什麼嗎？”

林伊道：“可能根本就不是一種病，也不是什麼基因缺陷，而是一種自然的存在。只是因為人類對它的存在不了解，所以對它冠以了疾病之名。”

肖院長有些愣住，似完全沒想到林伊會這麼回答，他詫異地打量了她兩眼，才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直覺而已，我對生物這門學科不了解，說不出什麼科學道理來。”林伊看着肖院長，“但是既然您這麼問我了，而且您研究基因病這個課題也有幾十年了，應當是對基因病有了全新的解釋。”

肖院長心有怔然，真想不到，他研究了幾十年才得出的答案，卻讓這個孩子，一張口就說得差不多。真不知，她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還是真的有了一套自己的見解。

沉默了幾秒後，肖院長轉回到辦公桌後面，手掌在一個升起的透明檯子上按了一下。林伊感覺到房間里的源紋出現了變化，但她卻不清楚這些變化代表什麼意思，於是詢問地看了阿元一眼。

阿元道：“院長啟動了最高級的信號屏蔽。”

就是外面的信號進不來，裡面的信號也出不去，如果辦公室里有人暗中裝了什麼高級監聽，此時也徹底失效了。因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如果萬一被公開，幾乎等同於向整個人類社會，投下一枚超級炸彈。

片刻後，肖院長才開口：“基因病，確實不是病。基因病體，如果打個比方的話，他們就像是一個容器，一個特殊的容器。”

林伊：“容器？”

她說著，就睜開異眼，回視了一下自己的生命源紋。

難道，缺失的那10%的部分，就是可容之處？那……另外那些基因病患者，他們斷裂的生命源紋，那些細細的裂縫，也是可容之處？

因為她能看到生命源紋的狀態，所以當肖院長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她很容易就對應上，並且理解得**不離十。

但肖院長卻以為她不明白，便盡量用通俗易懂的比喻接着解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能量，比如磁場、重力、引力、風雨雷電，都是能量的一種，我們的生命，也是一種能量。以現代的科技，自然界存在的能量，我們很容易就能獲得，並存儲，根據需要讓它們相互融合，然後加以利用。但是，人類的生命能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技術，可以抽取某個人的壽命，融進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里，令對方長壽。或者，抽取另外一種生物的能量，容進人類的身體里，並讓它們完美的融合，培養出成一種全新的，未知的生物，因為未知，所有有無限可能。這就是容，而未成年的基因病體，更容易培養出容量更大的器。”

林伊明白肖院長為什麼不敢公開這個結論了：“所以，基因病患者，成了香餑餑了，對大部分基因病患者而已，這確實是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