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天就暗了下來，隨後還飄起了雪粒，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有點早。

因為兩人都還沒吃飯，肖院長看了看時間，乾脆讓林伊跟他一塊吃個晚飯，他也許久沒問她的功課了，正好可以好好聊聊。

等飯菜上來後，肖院長才接着剛剛那個話題道：“人偶團對基因的研究方向，其實就是延續幾百年前，人類無節制無底線地對基因進行任意的編輯和重組，最後導致出現基因病的那個方向。雖說如今看來，基因病不能算是病，而是人類無意中打開了魔盒，將裡面各種可怕的東西放了出來。”

肖院長的神色有些沉重，其實，真正可怕的不是魔盒，而是人心。

這世上，永遠有人，為了追求更大的力量，更多的利益而罔顧一切。

林伊：“照您這種說法，他們如今的方向是將魔盒開得更大一些，可能會放出更可怕的東西，但並不代表，魔盒深處沒有終極清除這一切的答案。”

肖院長：“客觀來說，沒有發生的事，確實不能僅憑猜測就為它下定論。依人偶團的研究方向，興許數百上千年後，他們也能由此徹底解決這個基因病的難題，並找到提升基因的真正良藥。但這個假設的前提，是需要無數條人命為代價，需要貢獻無數的容器體，毫不誇張的說，用一個星球的人命去填都不為過。”

但他選擇這個方向的研究，已經看到了曙光，只要臨床實驗不出問題，頂多一年後，就能對基因病體進行小規模的試用。至於提升基因，應該交給人類自行進化，而不應該進行人為干涉。

林伊沉默了一會，才又道：“所以您認為，即便他們現在研究出了第二代源能液，即便已經在第一代的基礎上做了改良，也並非是真正的提升基因的良藥。”

肖院長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你幾次提到他們的第二代源能液，這話不像是猜測，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這不是小事！”

這一百來歲的年紀，真不是白長的。

林伊道：“不是，只是聽說而已，說給我聽的人，也只是懷疑而已，還未得到證實。”

肖院長神色一凝：“聽說了什麼？誰說的？”

林伊卻道：“您先回答我剛剛那個問題，然後我再把聽說的事都告訴您。”

肖院長皺眉，林伊便給他盛了一碗湯：“下雪了，天冷，您喝口湯暖暖身體。”

見這丫頭一副不急不緩，很是篤定的模樣，肖院長懶得跟她動氣，意思意思地喝了兩口她親手上供上來的湯後，才開口道：“他們的大部分研究成果，是從我這邊偷去的，所以即便我未參與過他們的研究，但是大致的方向也能看得到。這麼短的時間，即便他們第二代源能液有所改良，基本上也是針對外形變化做出改良，那種毀滅性的副作用是無法根除，用之即毀。前面兩百年，無數科研人員就已經證明那個方向是錯的，只是錯誤的方向，也存在巨大的利益。有人想長壽，有人想要健康，有人想要力量……**是會瘋漲的，這些東西，足以組成一支無敵軍隊，無論收割多少容器體都在所不惜，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有人繼續走那條路。”

林伊低聲道：“那這要是真的，就不太妙了。”

肖院長瞪着她道：“到底什麼事，你還不趕緊說！”

林伊便將唐石一說的事道了出來，然後補充道：“我本來想先去看看王振的，誰知正巧他這兩天不在學校。”

肖院長想起，前幾天唐石一確實讓他看了個視頻，好像還說了幾句王振的實力提升很快的話，只是那幾天他腦子裡一直想着研究的事，沒怎麼上心。再說，學生的實力提升得快，那是好事，他也不會往別的地方想。

唐石一的擔憂確實沒錯，他對肖院長的性格摸得很准，當時他要是直接跟肖院長說出自己的猜測，不會達到現在這樣的效果。

“王振真在基因測評時做了手腳？”肖院長沉吟片刻，就叫來喬特助，讓他去查一查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唐石一的猜測，至少有七八分准！

喬特助走開後，肖院長看着窗外越寫越密的雪花，即便餐廳內的暖氣很足，他卻還是覺得腳底生寒。要是真的，說明那些東西，已經進入學校，甚至已經用在學生身上了！

林伊沒有打擾他沉思，只是將他前面那碗已經涼掉的湯換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喬特助走過來道：“王振基因測評的程序是正常的，所有記錄都可以查得到，沒有問題。只是當時負責王振那一批超級基因測評的人，目前已經聯繫不上了。”

肖院長放在桌上的手不由用力按下：“聯繫不上了？”

“是的，前兩天失蹤了。”喬特助點了點頭，接着道，“然後我查了王振進入三江源學院之前的所有資料，通過初步測算，他的超級基因，確實達不到中階水準。”

肖院長的臉色頓時變得比外面的天還要陰沉。

喬特助看到肖院長這樣的神色，便又道：“只是我這樣的測算，客觀上不能作為基因測評的標準。可能他之前有所保留，您知道，這種情況是存在的。”

林伊問：“怎麼說？”

喬特助道：“有些人習慣低調，只有在基因測評的時候，才將力量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甚至還有人，即便是在基因測評時，都保留了力量。”

肖院長開口：“聯繫他的導師，讓他帶王振馬上回來。”

喬特助點頭，便又走開了。

林伊：“您打算怎麼做？”

肖院長：“還能怎麼做，讓他重新做一次基因測評。”

林伊：“先不論他是不是真的用了人偶團的源能液，但據他之前在挑戰擂台上的表現，依唐石一的推測，確實是已經達到中階超級基因的水準。”

肖院長怔然，才想起這事，他是氣得有些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