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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吟風聽着太子的話似是要有意先留一手,自己還得兜着那小子,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心想要的是現在太子若是插手事情還來得及,早些將那小子料理了還可以重新選人,而且太子出面,自己不插手女兒那她也沒得選。

細思量一番說道:“那小子好賭成性,又是個潑皮無奈,求他上進怕是難了,這一次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得了繡球連冰御門的人都失手,不知道身後站的什麼人,萬一是弈王那邊的人呢?”

“哼!弈王!若真是他的人本太子倒想看看他安拆個乞丐進去幹嘛,此事現在不好在多動手!至於他好賭!”太子冷冷一笑:“人嘛總是要管教管教!既然已經改了姓入了贅,這接下來就看你如何管教了!”

太子眼神深沉的看着卓吟風,那眼底幽遠漆黑,如同一堵沉重的牆壓的卓吟風不敢在有任何的異議。

“下官一定不負太子所望!”

“朝中人員眾多親信也不在少數,但是經由自己調教出來更讓人省心!”太子眉眼帶着笑意滿意的點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少司南身上見她穩如磐石一般靜靜的跪在地上,身上浸潤的衣服幹了一般,畫出了一條明顯的明暗交界線。

太子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外面的銀杏葉黃的正是好看,你去幫本太子折幾隻帶白果的枝葉回來供在那!”

柴烈心裡一沉看到太子目光正落在少司南身上才明白過來是在對她說話,只是少司南一直恭順的低着頭不曾注意到。趕緊乾咳了兩聲少司南才在一片的沉寂中發現太子正望着自己是在給自己說話!

趕緊起身行了禮,退出了正殿,細雨微蒙,黑色的身影如同脫線的風箏一般輕飄飄就盪了出去。

“怎麼樣?還算安靜嗎?”太子臉色一沉,側首望着窗外一片的金黃之中那個竄動輕盈的黑色身影。

“啟稟太子,這丫頭十年前丟進了羅生堂被嚇的丟了半條命,一場大病之後連記憶都沒了!”柴烈忍不住也循着太子的目光望去,因為少司南在樹上竄動,金黃的銀杏葉如同雪花一樣紛紛而落,“她連她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一直以來都唯命是從沒有任何異樣。”

“當年留着她只是擔心寧遠侯府有餘孽未除,好讓她引出來。十多年過去依舊是風平浪靜,本該不留着的,但是如今既然已經調教的這般好了就在留她一條命為你效勞吧!”太子攆着手指眉心微皺,一副憂心的樣子。“父皇身體日漸枯萎下去,最近更是不大好,本太子繼承大統的日子也不遠了,這段時間不想在平添殺孽,一個失憶女子留着也沒有什麼大礙!”

柴烈和卓吟風聽這一話前面還說著餘孽後面又說著不想再平添殺孽,當年的事情到底如何天下不知,但是殿中的三個人還會不知道。

一時之間兩人一怔不知道臉上到底該掛上個什麼顏色來,兩人眼神交匯各自也明白過來,趕緊拍着馬屁說道:“太子仁厚社稷之福!”

說話之時少司南已經捧了一束銀杏枝葉回來,沉靜冰冷的臉上佔滿了雨水,就連身上已經幹了一半的衣服也被樹上積下的雨水全部打濕,幾篇薄如脆紙的黃葉掛在正在滴水的黑髮之上。

太子伸手指了指牆角高架之上的一個奶釉白瓷瓶,少司南順從的將銀杏葉插了進去。

“父皇身體抱恙,本太子和弈王都要進宮侍疾,現下已經沒有事了你們就都退下吧!”太子緩緩閉了閉眼,似是要疏解一早就費了口舌帶來的疲倦,良久又才睜眼囑託道:“南宮侯記住本殿下給你說的話!”

兩人唯唯諾諾的磕了頭然後才退下。

苦愁的秋雨沒完沒了,將天色暈染的也是一片陰鬱,一番交談出來之後才發現雨已經變大,帶着冰冷的水汽將絢麗富貴的衣袍也潤的一片沁涼。少司南和卓吟風等候在外的隨從都帶了傘,兩人頭頂上撐開一片晴朗,身後的人卻已經被淋的濕透。

宮牆之內也少有行人,卓吟風本就對柴烈不滿也懶得說話,兩個人濺着水花默然前行,遠遠看見宮巷深處一頂紅蓋四人抬大轎緩緩而來,四周的猩紅流蘇在雨中已被打濕滴滴答答的滴着雨水宛如掛着的一排跳動的珠簾。

跟隨的宮人皆是宮中內侍裝扮,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多是不願,也跪在了地上維持着該有的恭敬叩拜道:“拜見弈王殿下!”

皂色轎簾緩緩打起,晦暗的轎中暮沉沉的坐着一個珠冠錦袍的青年男子,面相俊秀,劍眉入鬢,眼角卻是帶着一絲凌冽,直直的刺着地上跪在雨水中的兩人。

“大哥最近真是越發勤勉了,這麼一大早就連父皇那都還沒有去請安侍疾就已經把兩位召進了宮中。”弈王宇文兆半垂着眼眸望兩人慢條斯理的說著,雨失去了溫柔越下越大,慢慢擰成了繩鞭笞着大地,目光落在卓吟風身上,凌冽的目光一收帶了幾分譏笑,“難不成是為了給卓大人賀喜得了一佳婿?”

卓吟風生生的受下這言語里的譏諷,抿了抿漲的烏青的唇說道:“太子殿下體恤下官,只是詢問了一些家常事,囑咐臣好好管教犬子,將來以期成材能為設計所用!”

“果然是太子的風範,目光遠囑!”弈王身子前傾似勢想極力看清雨中卓吟風的臉色,“話說回來,只要自己有才華又何愁沒有用武之地,出身算什麼呢!你說是嗎?卓大人!”

當年的戶部乃是弈王的親信蘇伯懿,太子利用救災糧銀貪污一案硬生生的把戶部這個位子給奪了去,沒有了戶部自己手中財政吃緊,雖有兵部和工部在手卻是無法在於太子抗衡。如今皇帝已是日暮遲年,如果自己在無所作為的話皇位就真的已經無緣了。

多年的怨氣積聚在一起如同滿天而下的雨水一般直接就潑在了卓吟風身上,言語里的諷刺如同鋼針一般扎的卓吟風身上只發顫。

柴烈所管的冰御門直轄於皇帝,但是多年來卻一直為太子所用,這一棒一棒的打在卓吟風身上,自己同為太子一黨,這聽着耳朵里直疼,自己的出生又何嘗高貴了,若不是太子看中這京中哪會有他們這種流匪容身之地。

“不拘一格降人才乃是大賢之風,廣開門戶迎天下賢才為社稷所用於國於家都是有益,弈王不知道下官說的對不對了!”

柴烈搜腸刮肚的拼了幾個詞,一席話乾癟無力,若不是為了顏面真是難為他一個武夫還要說這些文縐縐的話。

弈王聽的仰天大笑,好久才停下來白皙修長的手指撫着朱紅的轎門說道:“連冰御門的人都能說這樣的話來,太子哥哥看來用人的確不一般啊!莽夫都能被訓的開始咬文嚼字來,果然是大家風範,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