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曹偉平，面對旁人時，時常端着大師的架子，脾氣還特別的乖張難搞。

但面對厲家這位大少爺，曹偉平這時候卻是除了擦汗、抖腿以外，連抬起頭，看一眼厲君御的勇氣都沒有。

“啪——”厲君御走到曹老頭身邊，將考勤表拍在了他桌上。

曹偉平心頭猛地一顫。

在場假裝寒暄、閑談的，那些見到曹偉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老學生’?此時都緊密注視着這邊的情況。

而厲君御，只是用修長乾淨、骨節分明的左手食指，輕輕點了點考勤本上的一處空白。

“簽名……”極其冷淡的嗓音，聽得曹偉平心發涼。

老曹低頭一看，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驀地抬頭，吃驚道：“我，我是給萌萌開會的……這是三少的名字……”

曹偉平當年也輔導過厲君澈的數學，雖然只教了三天就發現自己沒什麼可教的。

他看着本子上，寫着‘越君澈’三個字的地方，和‘厲君澈’只差了一個字。

頓時明白厲君御的意圖。

男人眉目微凜，狹長的眼尾掠過一抹冷意。

厲君御並沒有直接回答。

反而彎下腰，壓低嗓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冷冷說：“萌萌讓你開會，那你就認真開會。她讓你把資料記清楚，那你就記清楚……曹老，你年紀大了，我不想說太重的話嚇你。你只要記住，你是我請的人，君澈也做過你的學生，給他開會是一樣的。簽字吧，做一份筆記，開完會交給我——”

說完，厲君御直起身，繞過老曹坐進了靠窗的位置。

那是越君澈的座位——他今天還算給老曹面子，沒有把他當場掀起來。

明明是冬季，曹偉平額間的汗珠卻一滴滴往下落。

他反覆品位厲君御的話，想起自家小徒弟偶爾跟他吐槽過的，什麼‘非洲、北極、外太空’……

越想，腿就抖得越厲害。

就連他想去拿筆，也拿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捉住。

身側是氣勢冷然、不可一世的男人，到了這個時候，曹偉平哪裡還敢顧忌自家小徒弟的‘砂鍋拳’啊。

反正，小徒弟可以商量，厲大少連商量得餘地都沒有，他還有什麼不好選的。

抖着手，三兩下就在越君澈的名字後面簽下了‘曹偉平’三個字。

身旁的男人發出一聲滿意的輕‘嗯’，修長大手拿過考勤冊，就在‘阮萌萌’三個字後面，落下‘越君御’三字。

兩人的名字緊挨在一起，就像他們的結婚證一般。

男人深不見底的冷眸，終於在此時有了溫度……閃過一抹愉悅的情緒。

*

家長會開了2個多小時才算結束。

在會上最煎熬的兩個人，一個是秦芳，一個就是曹偉平。

老頭煎熬嘛，原因很簡單……誰叫他身旁坐了個存在感極強，仿若萬年冰山的男人。

即使厲君御一言不發，只是緊鎖眉頭。

唯獨只有聽到高漢秋提到‘阮萌萌’三個字，並對她提出表揚稱讚的時候，臉色才能好些。

其他時候，就是聽到自家弟弟的名字，也依舊是冷肅淡漠的神情。

彷彿老高嘴裡表揚的那位，壓根就不是他家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