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阮萌萌說出‘放棄治療’這四個字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她的心，其實是在滴血啊……

“萌萌……”

阮老爺子抓住孫女的手，緊緊的。

“謝謝你……”

他阮忠齊這輩子，原本最窩囊的一件事，是有了阮詩詩和阮萌萌這樣的兩個孫女。

可是，誰能想到，他阮忠齊這輩子最驕傲也是最幸運的一件事，也是有了阮詩詩和阮萌萌這兩個孫女。

詩詩已逝，幸好，他身邊還有萌萌……

至少在他臨老入土之前，身邊陪伴着他的，是他最信任的孫女。

“別哭，孩子……別哭……爺爺年紀到了，該去了……就算上了手術台，我這樣殘破的軀殼也撐不住那樣的手術。與其死在冷冰冰的手術台上，爺爺寧願，在臨死之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老爺子的眼光變得深遠，他彷彿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阮萌萌鼻尖一酸，含着淚問：“爺爺，你還有什麼心愿，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完成。”

她邊說邊咬着牙，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

“好孩子，爺爺知道你是好孩子……爺爺有兩個……兩個割捨不下的事。第一個，是你……萌萌，爺爺擔心你……”

“秦芳……秦芳那個女人，她說的話你不要信，千萬不要信。萌萌，你要記住，你永遠是爺爺的孫女，爺爺和你爸爸，我們都愛你……你永遠都是我阮忠齊的孫女，最讓我阮忠齊驕傲的孫女……”

老爺子的手倏地收緊，緊到能讓阮萌萌感覺到手背上傳來的痛感。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就連眼神都變得狠厲起來。

“爺爺，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的……我不會相信秦芳的話。我知道，我會努力，努力把阮氏發揚光大，努力成為你的驕傲，一定……一定不會給阮家丟醜……一定……”

阮萌萌咬着下唇，說到最後，已經是艱難到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老爺子說的話，在她看來，飄渺得很……就好像是一個人，彌留之際，迴光返照說的話。

她聽了難受，好難受，想要抱住爺爺給他力量，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都分給爺爺，可她卻無能為力。

“爺爺……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心愿？是不是跟爸爸有關，我這就去通知他……”

因為阮老爺子的意思，養老院這邊只留了阮萌萌的電話。

老爺子不想見阮老太太，為了防着阮老太太，平時有什麼事都讓院長通知阮萌萌，不給阮兆天聯繫。

“別，別通知你爸爸，別找他們——”阮老爺子死死拽住阮萌萌的手。

“萌萌，帶爺爺去個地方……如果他們來了，爺爺就去不了了。要是那樣，爺爺會死不瞑目……”

阮萌萌：“……”

*

六月初的早晨，天氣晴朗，空氣中瀰漫著晨露的香氣。

曾經的開河街，如今的開河道，已經有許多鋪面早早的支開了店頭，在製作着早點。

噴香的食物香味，從一家一家的檔口裡飄散出來。

阮萌萌推着一位老人，慢慢的走進巷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