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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幻覺,難道說穿越了?劉崑崙伸手去觸摸金盤子里的水果,手指穿過水果摸了個空,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都是虛幻的,再看季宇梵,也在到處試探着觸摸這些突然出現的奇景,他的手從一個美艷的舞者身上穿過,但令人費解的是,那舞者從隊列中出來,單獨圍繞着季宇梵扭動身軀,身姿曼妙,舞蹈動人。

這是幻覺,又不是幻覺,劉崑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現象,但他可以確定的是這美輪美奐的一幕就像是水月鏡花,轉瞬即逝,也許是幾千年前的景象通過某種不可知的自然現象得以重現,這是不可複製的,如果能記錄下來,將會是極其寶貴的考古資料。

劉崑崙指了指季宇梵胸前的運動相機,後者會意,再次試着開機,也許是溫度升高的緣故,GoPRo終於開機了,將這一幕忠實的記錄下來。

水下洞府變成了人間天堂,美酒佳肴,俊男靚女,音樂宛如天籟,舞姿美妙絕倫,牆上的壁畫充滿古樸的藝術氣息,桌椅、餐具、飾物、一切的一切,都是任何藝術作品裡未曾見過的,劉崑崙和季宇梵站在舞池中央,似乎整個世界都圍着他倆在轉動,眼睛都不夠用了。

季宇梵是哥倫比亞大學的高材生,尤其對藝術頗有造詣,他已經完全沉醉進去,劉崑崙卻保持着冷靜,他的關注點和季宇梵不同,他看的是洞府和此前那個陰森的洞穴的相似之處,二者雖然給人的感覺天淵之別,但大體構造一致,此處就是彼處,舞池的角落裡有一池碧水,漢白玉的台階深入水中,看起來就像是泳池的入口,但劉崑崙記得,那裡是水路進口。

劉崑崙打了個手勢,示意季宇梵跟自己走,兩人走到漢白玉台階前,舞池裡繼續載歌載舞,沒人管這兩位不速之客的離開。

“潛泳會吧。”劉崑崙問了一句,季宇梵會意,深吸一口氣,拉着劉崑崙的手下水,此時的湖水依然清澈透明,水溫適宜,水下通道兩側砌着整齊的牆磚,每隔一段距離會有一塊夜光石照明,引導前進方向。

劉崑崙拉着季宇梵潛泳向前,他很擔心洞口會有堅固的欄杆阻擋,事實證明他多慮了,洞口豁然開朗,兩人潛在湖水中能看到各種各樣的魚類在眼前遊動,下方是五彩繽紛的水藻和珊瑚,抬頭,上方光明無比。

兩人迅速上浮,衝出水面的一瞬間更加震驚,外面的世界全變了,沒有白雪皚皚,沒有寸草不生,有的是茂密蔥綠的原始森林,藏羚羊在林間吃草,聽到動靜機警的跑開,隨着一聲長鳴,一頭大象從容地踱着步子在岸邊走過。

“看!”季宇梵激動地指着遠處,山巔一座雄城,建築風格是前所未見的,整體以紅色粉刷為基調,有城牆城堡和高塔,旗幟飄揚,似乎還有騎兵在山間巡弋。

兩人浮在水面上,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向上攀爬的懸梯,可是這懸梯只是影像,觸摸不到,但峭壁確實真實存在的,劉崑崙將五指插在岩壁中,先行爬了上去,然後來個倒掛金鉤,將季宇梵拽上去,兩人躺在岸上,先平復了一下情緒,讓後開始爬山,他們要去城堡一探究竟。

路很難走,雖然看起來是鳥語花香茵茵綠草,但每一步都跋涉的相當艱難,就像一個體弱多病背負着行囊的旅行者在高原徒步了三天三夜後的疲憊,只是好奇心驅使着兩人亦步亦趨,緩慢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爬到半山腰,城堡近在咫尺,整座城的體量遠超布達拉宮,城堞和旌旗歷歷在目,旗幟上的文字不是漢字也不是藏文,一陣雄渾的音樂聲傳來,緊跟着雷鳴雨點般的鼓聲,聽的人心為之顫抖,金戈鐵馬、慘烈廝殺彷彿就在耳畔。

城門大開,一隊身穿猩紅色戰袍的騎士呼嘯而出,金色的長柄兵器形如鐮刀,背後插弓,腰間配刀,戰馬嘶鳴,鐵蹄鏗鏘,牲口的腥臊味道直衝鼻子,兩人下意識的躲在路邊,以免被騎士的幻影衝撞到。

城門是敞開的,市民絡繹不絕,劉崑崙和季宇梵漫步進城,走馬觀花,城裡有市集,有茶館旅店,有王宮軍營,有野狗和乞丐,氂牛和駝隊,妖艷的舞姬、精明的商人。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的歷史,即便是最頂級的好萊塢道具師,花費一百億美元也造不出這樣的實景,能目睹這一切,是機緣巧合,更是上蒼恩賜,兩人目不暇接,貪婪的看着每一個細微的點滴。

忽然劉崑崙感覺有人在猛烈搖晃自己,轉瞬醒來,身邊的一切全部消失無蹤,變成荒涼的山坡,腳下依舊是白雪覆蓋,寸草不生,哪有什麼茂密的森林,潺潺的河流,哪有什麼遠古的城市,熱鬧的市場,溫度也隨之下降,寒風徹骨。

季宇梵也緊跟着醒來,但是看他的眼神,依舊沉迷在幻覺中,久久不能自拔。

晃醒他們的是科考隊的丁家駿博士,他穿着厚厚的防寒服,腳上穿着一雙自製的雪鞋,鞋子面積巨大,可以行走在積雪之上,遠處還有兩名同樣打扮的科考隊員。

“終於找到你們了。”丁家駿說,“你倆失蹤很久了,大家都很着急。”

回到真實的時空,劉崑崙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喃喃道“我看到了,看到了。”

“你看到什麼了?”丁家駿問道。

“我看到古城,就在這兒,我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市集,這兒是拍賣奴隸的檯子,那兒是城牆,那邊是個茶館,這裡還有一大堆駱駝糞。”

丁家駿回頭對同伴說:“這是典型的癔症。”

季宇梵低聲道:“我也看到,駱駝糞的味道還在我鼻腔里,對了,我全部拍下來了,不信你可以看。”

“集體癔症。”丁家駿對同伴說,但還是接過季宇梵遞上來的gop

o,翻開拍攝記錄。

相機屏幕上一團漆黑,過了許久才有光亮,能看出他們浮出水面,爬上岸來,但外界依然是雪山荒原,並沒有森林河流,大象小鹿,也沒有城堡集市,只能看出兩個人在深深的積雪中艱難跋涉,幾乎是手腳並用爬着走,一路往山上爬,在荒涼無比的山坡上逗留駐足,評頭論足,彷彿置身繁華都市。

“回去再說。”丁家駿博士說,他雖然是科考隊中最年輕的一個,但也是領隊和學術帶頭人,科考隊同樣遭遇暴雪被困當地,但他們的經驗更加豐富,不但可以自救,還能騰出力量來救援兩支明星隊。

丁家駿聯繫不上明星隊,於是親自帶人過來查看,兩支隊伍相距不遠,但走過來也花了幾個小時,找到營地後,得知兩位明星前後腳消失不見,據說還發現了大腳怪的蹤跡,於是丁家駿又帶人前來營救,這已經是一天前的事情了,所以劉崑崙和季宇梵在水底呆的時間和他們以為的時間是有出入的。

下一步是回營地修整,又是一番艱苦跋涉,到了地方之後才知道後怕,劉崑崙倒沒什麼,季宇梵嚴重凍傷,急需救治,他全身的體液都快結冰了,能堅持這麼久也是個奇蹟。

李明告訴他們,神秘的電磁干擾消失了,現在已經聯繫上大後方,直升機馬上就來,我們得救了。

說話間,引擎轟鳴聲就由遠及近,一架黑鷹直升機從噶爾縣方向飛來,這是西部戰區特地調來救援的,飛近了才發現並不是黑鷹,而是國產直20。

季宇梵和幾位女隊員先行撤離,其他人等待後續救援,至於找沒找到雪人已經沒人在乎。

劉崑崙找到丁家駿,拿了紙筆寫了一些文字遞給他。

丁家駿傻眼了:“你在哪兒學的?”

“我看到的。”

“在哪看到的?”

“在那座城裡,旌旗上,牌匾上,石刻上。”

“你認識么?”

“不認識。”

丁家駿博士嚴肅起來,正色道:“這是已經消失的遠古象雄文字,全世界都沒有人會寫會讀,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看到了雪人,還打了它一拳,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古代文明在我眼前出現,當時的自然環境很好,有森林河流和城市,我們在城市裡徜徉的時候,被你叫醒了,就這樣。”劉崑崙說。

“根據你所說的天氣情況,這可能是公元前五百年,象雄文明是已經消亡的遠古時期的西藏文明,幾乎沒什麼遺迹留存,但在當時,這兒是東西方文明的交匯點,文明程度很高。”丁家駿道,“你是怎麼看到的這些景象呢,是什麼觸發的?”

“在湖底的一個洞穴里,那裡藏着很多寶貝。”劉崑崙掀開外套,露出裡面的紅色軍裝,丁家駿一眼就認出這是十九世紀的英國陸軍上衣,而且是一個軍官的制服。

軍官的制服並不是軍隊發的,而是自己找裁縫定做的,衣服里子上會有標記和名字,丁家駿掀開這件紅色軍服,看到了刺繡的花體字姓氏:麥克唐納

“曾經在西藏出現過的,姓麥克唐納的軍官,這個一查就知道是誰。”丁家駿說,“不過這事兒不急,我迫切的想看看那個水下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