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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同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他的手下們憤怒地望着霍爾桑,個個攥緊了手中的武器。

這個霍爾桑身形佝僂,體格消瘦,根本不足為懼。然而他手中的槍正指着沙同的腦袋,這些士兵們不敢貿然向前,唯恐他扣動扳機,要了沙同的性命。

這時,霍爾桑博士突然咳嗽了幾聲,他單薄瘦小的身軀像是一片搖搖欲墜的葉子一般。他表現出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手指忽然一松,那槍支便落在了地上。

“上!給我抓住他!”那些士兵們見沙同的性命暫時不受威脅了,連忙一擁而上,將霍爾桑博士團團圍住。

霍爾桑博士那枯瘦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微笑,他屏住呼吸,忽然揚起了手,一團粉狀物質飄灑向半空中。

那些赫朗克士兵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他們捂着嘴巴連連咳嗽,眼睛也刺痛得快要流出淚來。

霍爾桑博士鎮定地戴上了一個面罩,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些士兵們接連倒下。

齊隊長坐在擁擠的車上,睏倦得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先前和他分開的六隊成員們這會兒都坐在他的身邊,他們在短短數日內就變得面黃肌瘦,模樣憔悴。不難想象他們在淮林城裡受了多少的苦。

“也不知道蘇巍他們能不能平安回來。”齊隊長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眼窩深陷,蓬頭垢面,嘴唇乾裂蒼白。這些天來,他靠着裝瘋賣傻才躲過了嚴刑拷問,得以在那晦暗的地下城裡生存。

他的成員安慰道:“隊長,您別擔心了。蘇隊長他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順利脫險的。”

齊隊長原本是個頗為自負的人,好勝心也很強。結果他被困在赫朗克人的手裡,飽受苦楚,還要靠着十三隊的營救才能僥倖逃脫。

他心中萬般屈辱憤懣,眼裡蓄積着不甘之色。“我早晚有一天會回到這裡,讓那些折磨過咱們同胞的傢伙們付出代價!”他攥緊了拳頭,遍布着紅血絲的眼睛赫然間睜大。

瞿麥站在冷清灰暗的走廊上,輕輕敲了敲房門。

“進來。”鬼目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道帘子橫亘在房間之中,將鬼目的身影牢牢遮擋住了。外面清風拂過,那帘子輕輕飄動。然而瞿麥能看清的也只有那帘子下露出的一雙腳而已。

鬼目穿着的皮鞋款式老舊,不過被擦得鋥亮,幾乎沒有一點灰塵。

鬼目問道:“陸英那孩子怎麼樣了?”

“她這兩天聽話得很,進步也很快。”瞿麥局促地站在距離鬼目兩米左右的地方,恭恭敬敬地答道。

鬼目滿意地說道:“那就好。這孩子聰明機靈,又天賦異稟,長大以後必定是個可用之才。”

瞿麥看着那投映在帘子上的身影,說道:“先生,聽說淮林城裡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那些維安局的傢伙們混進了地下城,把勞工們解救了出來。”

鬼目幽幽說道:“吳浩森培養的那些孩子們啊,一貫愛多管閑事,根本就是閑不住的。他們可不要哪天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就好。”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對了,你之前說宋知夏不吃不喝,鬧個不停,這會兒她老實了沒有?”

瞿麥答道:“她還是脾氣大得很。人都已經瘦成皮包骨頭了,卻還是不肯吃東西。我看她如果見不到六月雪,是不會罷休的。”

鬼目冷哼了一聲,沒有流露出一絲對這個女兒的疼惜。“那就讓她去見見那個女人吧,也許等她瞧見了六月雪的慘狀,就會老實一點了。”

瞿麥恭敬地低下頭,應了聲“是”。他深知鬼目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但見他對自己的親生骨肉竟然也這般冷漠時,他還是有些意外的。

“你先出去吧。記住了,看好陸英那個孩子。”鬼目叮囑了瞿麥一聲。

瞿麥透過那微微飄動的帘子,看見鬼目的身體往後一仰,好像是懶洋洋地靠在了沙發上。

他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間,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宋知夏正蜷縮在被窩裡,淚水悄然浸濕了枕頭。她緊緊攥着被角,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

她忽然聽見了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以及隨之而來的腳步聲。她立刻警惕地坐了起來,防備地問道:“誰?”

瞿麥冷眼瞧着她這如驚弓之鳥一般的樣子,說道:“是我,瞿麥。”

“你來幹什麼!”宋知夏循着他話音傳來的方向,沒好氣地說道。她抓起身邊的枕頭,胡亂扔了出去。

那枕頭砸在了牆上,連瞿麥的頭髮絲也沒有碰到。瞿麥看着她失控暴躁的模樣,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見六月雪嗎?鬼目先生答應了你的請求,讓我送你去和她團聚呢。”

“真的嗎?”宋知夏瞬間由怒轉喜,她說道:“快、快扶我起來。”她出了雙手,空洞無神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這讓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獃滯。

她不僅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也好幾天沒有洗漱了。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瞿麥嫌棄地走到了床邊,不耐煩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兩人動作緩慢地來到了關着六月雪的地方。瞿麥對宋知夏說道:“你先站在這裡等一等。”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串鑰匙,迅速地將那緊閉着的房門打開。

他猛地伸手推開了那扇門,而後迅敏地躲到了一邊。這狹小晦暗的房間長期密閉,久未通風,混雜着各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和這裡比起來,宋知夏身上的氣味都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門剛一打開,六月雪虛弱哀痛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放我、放我出去!”她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走廊里的光線讓長期處於黑暗中的她覺得有些刺眼。

她費力地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朝着門口的方向爬了兩步。

“媽,是你嗎?”宋知夏聽到了六月雪的聲音,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險些撞到了門框。

瞿麥一手捂住口鼻,另一隻手捏住了宋知夏的袖口,表情嫌棄地指引着她走進了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