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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未珂路過盧向遠所在的牢房,兩人的目光有了短暫的交匯。

“未珂。”盧向遠突然喊住了她,他走到牢房門口,說道:“我能和你談一談嗎?”

魏中宇把痛哭流涕的張磊鎖進了牢房,緊接着走到了柳未珂的身邊。他防備地盯着盧向遠那張帶着些笑意的臉,說道:“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不必單獨找我們柳副隊。”

盧向遠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皺起眉頭,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狠厲之色。不過他很快就掩飾住了自己的真實情緒,溫和地說道:“你不必那麼緊張,我被關在這地方,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傷害不了你的柳副隊的。”

柳未珂說道:“沒關係的魏中宇,我和他聊一會兒,你們先走吧。”

“那你小心一點兒啊。”魏中宇瞥了盧向遠一眼,低聲說道:“聽說付前輩的身體最近恢復得不錯,她想下午就提審林川或者盧向遠,吳局長想讓您陪同審問。您折騰了一早上,中午的時候早些休息吧,也好養精蓄銳。”

柳未珂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

盧向遠看着漸漸走遠的魏中宇和那個女學員,說道:“謝謝你啊未珂,還願意留下和我談話。我還以為你會視我為洪水猛獸,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呢。”

他用着熟絡的語氣,柳未珂恍惚間還以為他依舊是曾經那個溫柔陽光的大男孩兒。可在這樣一副看似人畜無害的皮囊之下,藏的是一顆無法揣摩的心。

柳未珂永遠都會記得他是icV里地位頗高的南燭,是一個把無辜的孩子當成實驗品的惡魔。她冷冷問道:“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顧思屹還好嗎?我知道他身體一直有些問題,不知道他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盧向遠露出了一副關切的表情。

柳未珂說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盧向遠,你特地讓我留下來,應該不會是想和我敘舊的吧。別拐彎抹角的了,有話直說。”

對面牢房的壯漢翹着二郎腿,幸災樂禍地說道:“瞧瞧,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吧。這牢房裡可不是能攀關係的地方。”

隔壁的精瘦男人說道:“他一向會討好人,不然,又怎麼會年紀輕輕就深得鬼目先生器重了?聽說連咱們的紅頭翁少爺都得敬他三分呢。”

盧向遠壓根兒就沒理會這些人的冷嘲熱諷,他抓着冷冰冰的欄杆,對柳未珂說道:“我其實是有個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請你幫忙。未珂,我想問問,你們是怎麼處理張蔚的屍首的,你們有沒有好好安葬她?”

他露出愧疚的神色,似乎一直都對自己害死張蔚的事情耿耿於懷。

柳未珂說道:“我們已經把她火化了。張蔚沒有親人,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放她的骨灰盒,所以就把它暫時留在了殯儀館裡。”

“我知道你該把她安葬在哪裡。”盧向遠緊攥着欄杆,雙手有些顫抖。他低垂着頭,聲音沙啞低沉。“其實我和張蔚早就給自己挑好了最後的棲身之所,就是望蔭公墓的1461和1462號。我們早就知道自己過的是提心弔膽,朝不保夕的日子,連身後事都早早考慮到了。不過恐怕,她是不會願意和我並肩長眠的了。”

柳未珂看着盧向遠苦澀的表情,心中也有些凄然。她不禁回想起張蔚的音容笑貌,她曾經是多麼天真單純的女孩子,可最終,卻被無法擺脫的陰影籠罩,慢慢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盧向遠的表情真摯,看起來不像是在偽裝。可是柳未珂早就對他心生警惕,她擔心他會利用自己顧念舊情這一點,引誘她進入陷阱。

柳未珂說道:“我會考慮這事的。張蔚生前做下不少錯事,可她人都已經死了,再怎麼責怪她也沒有意義了。所以我也希望她能夠長眠地下,得到安寧。”

盧向遠感激地看着她,說道:“謝謝你。我還有個事情想要請求你。”

柳未珂問道:“什麼事?”

盧向遠說道:“可不可以請你送一束白色的鬱金香放在張蔚的墓前?那是她最喜歡的花了。”

柳未珂從來不知道張蔚喜歡白色鬱金香,她沉默了一會兒,心裡懷疑盧向遠會不會是想利用自己傳遞信號。

盧向遠見柳未珂面色凝重,沉默不語,問道:“你怎麼看起來那麼警惕?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柳未珂看着盧向遠真摯的表情,心裡想着,是不是自己太過小心,想得太多了?她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盧向遠苦笑了一下,說道:“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你懷疑我。可是你想想看,我被困在這裡,和外界失去了一切聯繫,哪裡還有本事密謀什麼事情。我真的只是太內疚了,想托你幫我滿足張蔚生前的願望而已。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不好意思啊未珂,耽誤你的時間了,再見。”

柳未珂此刻的心情很沉重,他們曾經都是生活在萬葵福利院里的可憐孩子,可如今他們站在了對立面上,一個是維安局的成員,而另一個則是來自icV的要犯。

盧向遠坐回了自己狹小的床上,後背倚靠在了冰涼的牆壁上。他側過臉來看了柳未珂一眼,說道:“未珂,我其實一直都很羨慕你。”

柳未珂本來已經打算離開了,在聽到他的聲音以後又停下了腳步。“羨慕我什麼?”

盧向遠說道:“羨慕你運氣好啊。你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萬葵福利院,還進了維安局。有人教導你,庇護你。你和顧思屹遠離了迫害,不會像我和張蔚一樣為生存掙扎,還誤入了歧途。”

他看着柳未珂緊鎖的眉頭,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其實你現在很憎惡我,鄙視我,對不對?”

柳未珂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沒有。我……我是真的為你和張蔚的遭遇感到難過。你們原本不用這樣活着,可卻在icV的影響下,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