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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東面有一個頎長的身影立在魚缸旁,一邊臉上籠着一層陰影。

葉碎碎定睛看過去,是夏辰安。

此人正無比幼稚地把手伸進魚缸里攪水攪着玩,過慣了安穩日子的金魚看起來快被他折騰吐了。

照他這麼玩下去,遲早得鬧出魚命來。

“水不冷么?”葉碎碎走到他旁邊。

夏辰安罷手從魚缸里收回來,抹了把手上的水珠:“大晚上不睡覺,出來做賊?”

葉碎碎環着回嘲他:“你大晚上不睡覺,出來殺魚?”

“我跟他們敘舊呢。”夏辰安堅持臭不要臉風格。

葉碎碎覺得老夏家的魚真是命運坎坷。

夏辰安靠着廊柱,在廊檐下的欄杆上坐下來,葉碎碎也在他對面坐下,吹起了小冷風。

葉碎碎出來的時候是披上了外套的,而夏辰安只穿着白色的衛衣,看上去很單薄,葉碎碎一時很想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他身上。

然而剛猶猶豫豫把拉鏈拉開,就有冷風往領子里鑽,她凍得一哆嗦,又把拉鏈拉回去了。

夏辰安沒有注意到她一系列的小動作,他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來着。

雖然夏辰安這個角度看,側臉的線條相當明朗好看,但是葉碎碎還是沒有忍住吐槽:“辰安葛格,憂鬱氣質什麼的真不適合你。”

“你說什麼?”

“憂鬱氣質什麼的真的不適合你……”

“前面那句。”

“辰安……葛格……”

“誒,乖,再叫一個。”

“……不。”

葉碎碎t調戲不成反被調戲,氣鼓鼓盤起腿,有燙人的溫度從脖子開始爬上臉側。

“不叫回去睡覺去。”夏辰安催她。

葉碎碎:“我睡不着。”

夏辰安挑眉:“認床?”

葉碎碎:“有一點……”

“事兒真多啊。”夏辰安說,“來,辰安葛格給你講睡前小故事。”

葉碎碎心說您這是怎麼了,最近這麼沉迷於哥哥這個稱呼……

但她還是靠過去,跟他隔了兩拳的距離的樣子,雙臂環着膝蓋坐下:“講啊。”

夏辰安清了清嗓子:“講個溫馨點的吧。你還記得我們來的路上看到的那個正在施工的文化廣場嗎?當時你還問了一句,怎麼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修廣場來着。”

“記得啊。”葉碎碎點頭,心想夏辰安是準備以這個廣場為背景,講一個溫馨的睡前小故事嘛?

夏辰安接着往下講,清澈的聲音在冬夜裡分外溫暖動人:“那個廣場啊,以前是一片荒蕪的墳地,有過路人誤打誤撞走進去的時候,經常會聽到裡面回蕩着小孩子的哭聲——”

“你……給我停下!說好的溫馨睡前小故事呢?”葉碎碎捂着耳朵,沖他一陣亂吼。

“你往下聽啊。”

“不聽!下面就該鬧鬼了!”

“不是鬼故事,我保證。”

“你說話算話?”

“算話,騙你是小狗。”

葉碎碎於是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接着聽他往下講。

“後來有膽大的鄉民,約好一起夜遊墳場,非要把這半夜哭泣的元兇抓出來不可。”

葉碎碎側頭問他:“後來,在墳地里撿到了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孩嗎?”

這麼聽下去,好像確實會是一個很溫馨的故事。

“差不多。”夏辰安說,“那天晚上,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擋着,四周很暗。墳地里不時傳來幾聲烏鴉嘶啞的叫聲。鄉民們舉着鐵鍬之類的農具組隊向哭聲的源頭進發。”

葉碎碎覺得夏辰安去做理科生真是屈才了,這突如其愛的環境描寫聽得她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往下掉。

夏辰安聲音不急不緩:“進到墳場中心,只聽到抽泣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鄉民們綳起神經,朝聲音源頭靠近。轉過一座墓碑,只見一個女人披頭散髮地跪在墳堆前面,一襲白衣沾着黑紅的血跡,手裡抱着一個嬰兒大小的東西,之所以說是東西,因為他沒有頭……”

“啊!!!!!夏辰安你個賤人!!!!”葉碎碎從欄杆上跳下來,一邊尖叫,一邊捂着耳朵沖回了自己房間。

夏辰安在後面笑岔了氣兒,好不容易緩下來,拿出手機打了行字發過去。

褚天舒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躺沙發上看手機里的新消息。

夏辰安來了條消息:“謝了,鬼故事寫得不錯。”

褚天舒回他:“這不用你誇,我知道我寫的不錯。但你突然要我給你發這東西幹什麼?”

“這是……我們的……寒假作業。”夏辰安扯謊扯得臉不紅心不跳。

“寒假作業。”褚天舒懶得吐槽,“你可以再扯一點。你不會是拿這玩意兒嚇碎碎的吧?”

“果然是老同桌,就是了解我。”

“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幼稚了。”

“這麼說,你以前覺得我挺成熟穩重?”

“……你語文閱讀理解從來拿不到分吧?”

“你怎麼知道的?”

“……”

褚天舒最後囑咐了一句:“碎碎就是嚇別人來勁,自己聽不了鬼故事,你嚇她悠着點兒,別過分了。”

“她還有怕的東西呢?”夏辰安起勁了。

褚天舒沒再跟他閑扯,家裡門鈴響了。

她竄起來去開門:“不是說後天才回來嗎?”

一打開門,看見葛婧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門外。

“surp日色!”

褚天舒在原地愣了愣,有一點失望漫上來。

“怎麼,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葛婧說著徑直繞過褚天舒進門了。

“哪能啊。”褚天舒擠出了一個笑,跟在她後面也進屋了。

“我就知道你又是一個人在家,特意買了好吃的過來。葉碎碎跟夏辰安去他爺爺過年了,咱倆不帶她玩了。”葛婧熟門熟路繞到褚天舒家的客廳里,把買來的零食一樣樣擺在茶几上。

“你買的些什麼啊?”褚天舒問她。

“將將將將!”葛婧獻寶似的一樣樣展示,“火雞面,檸檬茶,榴蓮蛋撻……”

原本冷冷清清的空屋一下子被花花綠綠的零食填滿了,空氣里都是膩歪的香味。

褚天舒在葛婧對面坐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