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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醒醒跟我去醫院!”

夏辰安微微轉醒,眼皮抖了抖終是沒有睜開,用僅存的意識咕噥了一句:“我太困了,我只想睡覺。”

“睡什麼覺睡死過去了怎麼辦?你發高燒了知道嗎?快起來我帶你去醫院。”葉碎碎凶他。

“不去,沒力氣……”夏辰安說著似乎又睡了過去。

葉碎碎絕望地捂住了臉。

真的很想跟拎小雞崽一樣把夏辰安拎起來,塞進一輛出租車裡送去醫院打針。

然而就只能想想而已,別說用拎的,就算是用抱的、背的、乃至踹的,她都絕無可能把夏辰安弄下樓。

只能先給姜女士報告一下他的情況,然後在藥箱里找點葯先讓他吃下去。

夏辰安他個大爺,藥片遞到唇邊了嘴都不張一下。

也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不想吃藥裝睡。

葉碎碎猶豫了一下,“啪”一聲一巴掌扇他臉上。

夏辰安驚恐地睜開了眼睛。

葉碎碎湊到他旁邊,用溫柔得掉糖渣的聲音對他道:“怎麼醒了?做噩夢了嗎?”

夏辰安維持着剛剛驚恐的表情,翻了個身把頭埋進了沙發的抱枕間,像一隻自閉的鴕鳥。

葉碎碎忍笑:“醒了正好,把退燒藥吃了。”

夏辰安不動。

葉碎碎無奈:“怎麼跟個小孩似的。”

福至心靈地想去揪他耳朵,一伸手卻被他頸後燙人的溫度駭然驚到。

“怎麼這麼燙了?”

葉碎碎不由分說勾住他脖子,強勢地掰過他的腦袋,把退燒藥硬塞進他嘴裡。

夏辰安神思恍惚中倒也沒怎麼掙扎,含住藥片就着葉碎碎遞來的水就吞了下去。

倒是葉碎碎喂他葯時,被他灼燙的呼吸搔得心猿意馬,險些把水灌進他鼻孔里。

吃過葯後夏辰安又睡下了,葉碎碎本想給他額頭上貼個退燒貼的,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退燒貼這種東西沒有溫度,怎麼能比得上碎碎親手敷的毛巾呢。

於是打了盆冷水放在茶几上,把毛巾浸濕了再擰乾,疊三疊敷在他頭上。

小時候她發燒了,姜女士都是守在她床邊這麼給她物理降溫的。

夏辰安在沙發上睡着,她就盤腿在旁邊的地上坐着,目不轉睛看着他。

她見過操場上渾汗如雨打着籃球的夏辰安,見過一手撐着下巴一手轉筆做數學題的夏辰安,見過睡眠不足生着起床氣滿臉不耐煩的夏辰安,卻從未見過像今天這樣生着病的、虛弱的夏辰安。

那樣懨懨的樣子好像被抽走了大半的生命力,叫人心疼;可也正是這副與平時完全不同的乖順模樣,減去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距離感,甚至叫人生出了想要蹂躪的慾望。

葉碎碎不由自主伸出剛剛浸在冷水裡的冰涼的右手,想要觸碰他因為過高的體溫而微微泛紅的臉。

慢慢、慢慢的靠近,貼上去的那一瞬間,夏辰安從嗓子里溢出了一聲呻吟。

男孩子特有的低沉而沙啞的喘息聲,震得葉碎碎觸電般縮回手。

灼燒感從剛剛接觸過他的皮膚那兒蔓延開來,整條右臂好像都燒了起來。

葉碎碎懵懵地看着夏辰安,不明白這貨到底是個什麼品種,又導電又導熱的。

後者此刻因為吃了葯睡得格外安穩,安詳得像卸下了防備的小動物般人畜無害。

葉碎碎思緒一時飄遠,不知怎麼竟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夏辰安真人的情景。

那是高一上學期的事了,那時候還在呂大爺班裡。那天下午老萬攜年級組領導全校大掃蕩,把每個班無視校規不穿校服的一個個拎出去教育。

老萬進她們班的時候,夏辰安和另外幾個刺兒頭男生就在教室外面站着。

夏辰安知名度太高,一出現教室里就有人議論紛紛,葉碎碎想不認識他都有難度。

那天他穿了件黑色衛衣,沒穿校服且氣勢囂張,一看就是尚未經過老萬教化的純血初代夏辰安。

他就只是雙手插兜面無表情站着,葉碎碎卻記住了這個清冷的側臉,並且難得地和名字對上了號。

褚天舒常說她有時清心寡欲地跟個老和尚似的,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看見個班草校草的,掉了魂似的走不動道那不是很正常么。

葉碎碎卻是一直堅持兩眼目不斜視道路,跟人家捧在手心裡的摯愛男神擦肩而過都不帶瞟一眼的。

加上平日里兩耳懶聞窗外事,不少轟動全校的八卦她都一概不知,年級里不少跟她不熟悉的人都傳她性格相當高冷。

其實她自己心裡明白,自己不是高冷,只是從小乖巧溫馴慣了,習慣生活在安全區里,行事出挑如夏辰安,那時候對她來說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自覺和那個世界扯不上一星半點的關係,所以主動遠離,不招惹事端。

換作一年前,你就是把她頭按在喜羊羊的褲襠里,她也想象不出來一年後的今天她會和夏辰安的關係變得如此親近。

親近到夏辰安生病發燒了,她卻是唯一可以守在他身邊,照顧他的人。

思及此,葉碎碎不由自主想給夏辰安腦門上蓋個章,刻上“碎碎所有物”的標記。

可最終也只敢伸出手指,碰了碰夏辰安的手指。

又輕又短的觸碰,不導熱也不導電,卻讓人心口發脹。

半晌,她握住夏辰安的手指,攥成一個圈。

像小朋友緊緊握住手裡偷來的糖果,握得太緊怕化了,握得太松怕掉了。

哪怕以後是別人的,至少現在是她的。

她的夏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