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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下的少年穿了件白襯衫,扣子解到第二顆,領口不規矩地敞着,衣服下擺寬鬆地縮在褲子里,感覺隨時要掉出來。

扣子是用來系的,不是用來敞着賣騷的——葉碎碎看着他若隱若現露出來的鎖骨,內心止不住地腹誹。

與此同時,夏辰安也看見她了,眼裡盛上盈盈笑意,舉着粉紅傘劈開一路雨幕朝她走過來。

葉碎碎緊張地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問他:“你怎麼會在公交車站的,要去哪嗎?”

“不去哪,來接你的。”

聽了這話,葉碎碎的心臟當即跳漏了一拍,從到大除了他爸還從來沒有異性特意來接過她。

她懵懵的被夏辰安拉到傘下,手上的箱子無比自然地被他接過去,好像他們之間本該如此。

夏辰安一手撐傘,一手拉着她的箱子,笑着:“我就知道你沒有傘,氣預報今下雨,我很早就來這邊等着了,這般貼心是不是世間無二?”

他笑得明朗,眼神也溫柔,看她的目光似乎比以往多出一些東西,那具體是什麼葉碎碎也不清楚。

可是,這算什麼?

明明她走的時候,他還是一副冷淡疏離的做派,好像她身上發生什麼都與他無關。

她集個訓回來,他就突然心情轉好了,賜恩似的親自下凡來接她回去,她是不是還得感恩戴德地跪謝他?

還是其實前些日子他的情緒波動其實根本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就是心情不好了所以不想理人。在她去集訓的這段日子裡又發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現在心情好回來了,所以大發慈悲要對世界萬物揮灑恩輝了?

她算什麼呢?還不是跟以前一樣,他想逗就逗着玩,沒興趣了就丟到一邊,簡直比養只寵物都省心些。

葉碎碎緊抿着唇不話,臉色沉得跟外面的陰一樣。夏辰安注意到她情緒不高,話也心翼翼起來。

“集訓……很累嗎?那邊條件還好嗎?吃的好嗎?住的好嗎?”

葉碎碎本來就不想搭理他,被他一連串疑問句問得炸起毛來,挑釁似的把心裡想的話不留餘地地全了出來:

“是我的記憶出問題了嗎?我記得我上次回來那幾你好像不是很關心我的行程吧?怎麼這才隔了幾個星期,就連我吃喝拉撒都要問個明白?夏辰安做事情從來都這麼隨心嗎?你身邊的人都很習慣縱着你的心情做事嗎?”

雨滴噼啪地打在傘面上,把傘下的沉寂襯托得愈發磨人。

夏辰安眸光微動,臉上的笑意終於斂起,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才有些艱難地開口:“對不起。”

葉碎碎很討厭這種上來就認錯的路數,認得愈誠懇,搞得愈發像她無理取鬧。

“我……之前有些事情沒有想清楚。”夏辰安。

“現在想清楚了?”葉碎碎冷聲問。

“嗯。”

呵,怎麼這麼快就清楚了?繼續想啊。

氣氛一時凝滯,葉碎碎一時有些後悔自己這麼早就發難,還要走好一段路才到家,而她要跟剛剛吵完架的人擠在一把傘下。

雨勢漸漸大起來,打在傘上的聲音也更加震耳,夏辰安一隻手撐傘看起來有點吃力,葉碎碎伸手想把自己的箱子接過來,夏辰安只不用。

葉碎碎這把HelloKitty傘很,兩個人撐有點擠了。夏辰安幾乎把大半個傘面都傾到她這邊,他自己的襯衫被大面積打濕,半透明地貼在身上。

本來下定決心以牙還牙,不管夏辰安做什麼都堅決不搭理他,然而她低估了自己對他的心軟程度。看着他被打濕的衣服,理智告訴她這只是夏辰安哄饒慣用手段,然而情感上恨不能把他攬在懷裡,薅着頭髮問“寶寶冷不冷啊”。

“你為什麼不拿兩把傘來?”葉碎碎聲嘀咕。

看見葉碎碎又搭理他了,夏辰安鬆了一口氣。

“我自己的傘破掉了,昨跟他們出去踢球,老球框生了銹,把我的傘划了這麼長一條口子。”他用下巴比划著。

葉碎碎差點笑出來,硬生生逼着自己憋了回去。

“哦,活該。”她。

夏辰安點頭:“嗯,我活該。還好你上次把傘給我了,老話怎麼來着,好人必有好報,我這不是親自接你來了么。”

葉碎碎一方面覺得夏辰安今為什麼如簇狗腿,另一方面覺得他真不要臉,狗腿的同時還不忘順帶把自己誇了。

“嘁。”

嘁?

夏辰安覺得自己彷彿養了只白眼狼,不識好歹且油鹽不進,就不應該慣着,丟鍋里油煎火烤了完事兒。

他很認真地強調道:“我今等了你很久,我從來沒有等一個人那麼久過。”

然而大雨模糊了他的認真,話語落到了少女的耳朵里已經成了另一種意思。

“我又沒有逼着你來接我,覺得等太久了你就回去啊。”

瞅瞅這是人的話嗎?

大雨嘩嘩啦啦地傾盆而下,落在地上濺起無數的水珠,將褲腳浸得透濕,黏在白皙的腳踝處。

夏辰安失去了循序漸進的耐心,撐着傘的手從葉碎碎後頸繞過去,微微一使勁將她帶到懷裡。

“靠過來點,雨太大了,你衣服都濕了。”他。

他的聲音幾乎是在頭頂炸開的,這個姿勢讓葉碎碎不得不半貼在他胸前,若不是雨聲太大她幾乎都能聽見他的心跳。

這這這這這算什麼?

雨太大了你就把傘給我撐唄,怕我衣服淋濕了你就自己去雨里狂奔唄,這麼摟着算怎麼回事?

她感覺自己耳朵燙得嚇人,可看夏辰安一臉浩然正氣,全然一副為了大義犧牲我的凜然面孔。她也不便掙扎太過,反應太大了反而顯得奇怪。

一路僵硬着身體,看到自家屋檐的時候,她逃命一般地飛過去,把夏辰安和自己的箱子一起留在原地。

夏辰安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頭也不回地開門進屋,悲憤地蹲在門口給江晟哲發信息。

“現在的姑娘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翹掉一下午的數拓課來接她回家,她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哭)

江晟哲還沒回他,他又是一條消息轟炸:我生平第一次接人,沒有得到一點誇獎!我委婉地提醒了她三次,她一點表示都沒有!(大哭)

江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