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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忠與紫玉交換一記眼神,二人磕頭不起:“慧主子冤枉,奴才冤枉。”

榮嬪也着急出聲:“慧妃素來仁善,如何能做出這等歹毒之事?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平嬪眼波一轉:“榮姐姐說的是,慧姐姐就是瑞兒中毒而死之時亦傷心了許久呢。”

“瑞兒?”朱顏看一眼安德三,安德三略略點頭,隨即前去攙扶慧妃入座,並守在了一旁。

平嬪道:“是慧姐姐往昔養的一隻狗兒,甚為乖巧可人疼兒。”

“中毒而死?”昭妃瞟過安德三,迷離而魅惑的杏眼盯住慧妃,似笑非笑,“是如何中的毒?怎麼慧妃宮裡頭竟到處都有毒藥么?”

平嬪微微蹙眉,疑惑道:“妾當時也覺奇怪,慧姐姐宮裡頭好好兒的哪來的毒藥?興許是瑞兒貪吃誤食了有毒的蟲子。”

昭妃淡淡一笑明眸生輝:“難不成顏貴人也是誤食了有毒的蟲子?皇后,敢問顏貴人究竟為何毒致死?”

朱顏靜默須臾,終是說道:“鉤吻花。”

殿中突然一片死寂。平嬪驚慌不已:“怎會?瓜爾佳氏不是早已經歿了嗎?當時承乾宮裡所有的鉤吻花都給燒毀了的,又怎會再度出現?”

昭妃頓笑出聲:“莫要告訴本宮就連瓜爾佳氏的鬼魂也出來鬧騰了,那可真是熱鬧極了。”

女眷聽者除卻朱顏和平嬪身後目光怨恨的凝萃,其餘人皆突然打了個寒戰。

朱顏皺眉看向昭妃:“昭妃。”

昭妃微微一福,冷淡道:“妾失言了,”頓了頓又道,“一時的玩笑話諸位且莫當真了。所謂鬼在人心,只會是心懷鬼胎的賤人在背後裝神弄鬼。皇后自然不信慧妃與毒物有關,那麼為證慧妃清白,搜宮如何?”

朱顏右眼角的墜淚痣似乎閃了閃,朦朧而迷離,他遲疑地看着慧妃,後者勉強擠出一抹蒼白的笑靨,語聲卻是坦坦蕩蕩:“妾清清白白無愧天地,若搜宮當真能證明妾的清白,一搜又如何?”

“很好,”昭妃收起一臉皮笑肉不笑,肅然下令,“來人,搜宮!”

朱顏眸光微漾,面色微沉,心中明白此時並無任何理由能夠阻擋,朝容若打了個眼色,看着他加入搜宮行列後才緩緩道:“環佩,鬼火焚衣是誰指使你的?”

環佩始終低垂着頭,聞言豁然抬頭:“回皇后娘娘,是奴才一人所為。”

昭妃在旁涼涼一哂:“皇后可別忘了那枚玉佩。”

朱顏道:“那麼你告訴本宮,你是怎麼想到利用神鳥綁着斗篷裝神弄鬼的?”

環佩回道:“奴才雖非打在京城中長大,但想要知曉神鳥的習性實屬易如反掌,只要利用近乎腐肉的氣味兒將綁着一口鐘的神鳥兒引到蓮池中,再由鬼火引燃,相信沒有人會懷疑這不是顏主魂魄顯靈。”

朱顏暗自沉吟,須臾後又問道:“這麼說來,鬼火也是你一人想出的計謀?”

環佩突然啞口無言。殿內一時鴉雀無聲,唯有暖爐和大炭爐不時傳出的劈啪聲。一陣沉默後,她終於開口:“回皇后娘娘,鬼火……並非奴才所為。”

此話一出,所有人面部都一怔。

昭妃杏眼眯起,涼涼問道:“那是何人所為?”

環佩回道:“奴才也不知。”

昭妃笑着冷哼一聲,道:“笑話,你若真是什麼也不知,卻如何懂得鬼火焚衣?你可別告訴本宮一切只是巧合罷了。”

環佩道:“奴才正是因為見着鬼火才萌生鬼火焚衣這個念頭。若非宮中突然出現大量不明鬼火,奴才也想不出這一計策。奴才相信,那些鬼火才是顏貴人真正顯靈。”

朱顏如利劍般的眼神迫住環佩雙眼,想從中捕捉一絲謊言的痕迹,卻發現一無所獲,“如此說來,錦貴人被鬼火焚身一事也與你無關咯?”

環佩堅定道:“自然是無關的。錦貴人是否與我家貴人之死有關,奴才並不知悉。而錦貴人的死是否是我家貴人顯靈之後的報仇,奴才更是不敢胡亂猜想。畢竟錦貴人和我家貴人並無甚大過節,又遑論仇恨?”

昭妃右手指的金護甲用力抓着梨花木圈椅上的扶手,發出刺耳的嘰嘰聲,她仰天長嘆一聲,道:“好一個狡猾的狗奴才。你將鬼火一事撇得乾乾淨淨,難道不是為了逃避殺害錦貴人之罪?”

環佩冷笑道:“奴才就是少了這一樁罪名莫非就能活下去了么?隨您怎麼想,奴才將死之身就是欲加之罪也已無所謂了,只求皇后娘娘能秉公處決慧妃以祭顏貴人冤死之魂!”言畢磕頭不起。

“慧妃……”昭妃秋水眸光輕轉,望向慧妃,“實則本宮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想問問慧妃妹妹。”

慧妃雙手緊緊拽着紫色斗篷兩側的白狐毛領子,幾乎下一瞬就要昏厥過去:“昭妃姐姐請說。”

“你說……為何錦貴人在向皇后娘娘提及妹妹你那枚玉佩之後就被鬼火燒死了呢?你說這真是巧合還是有人蓄意殺人滅口呢?”

慧妃霍然站起,全身抖如秋風落葉,哭腔中帶着凌厲:“昭妃的意思是說那些鬼火是我裝神弄鬼,錦貴人也是我殺人滅口嗎?當時已有不少人知道那枚玉佩的存在,為何我偏偏只殺她一人?榮嬪也是知道的!皇后娘娘更是知道的!既然鬼火想殺誰便殺誰,那我怎麼不把所有人都殺了才算乾乾淨淨?”

昭妃面容突地暗沉,冷冷道:“你不會不知道皇后為你封鎖了玉佩存在的消息吧?當時知道那枚玉佩存在的就只有皇后、榮嬪、惠常在和錦貴人,榮嬪和惠常在和你素來交好,又得皇后囑咐,自然不會向外透露消息,但是誰知道呢?皇后一片用心良苦誰知道會不會付諸東流呢?先是錦貴人,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是榮嬪?會不會是惠常在?會不會是……或許你打算將我們一個兒一個兒慢慢殺掉呢?或許你想讓所有人都相信鬼火當真是顏貴人靈魂所化,而恰好錦貴人在顏貴人生前曾經欺辱過她,不正是可以藉著鬼魂復仇索命這般噓頭唬弄諸人么?哼,冤魂索命,既能讓所有人都相信錦貴人之死不是人為,更能藉著這噓頭除掉自己的眼中釘!你說,接下來你想讓誰死?最後又想讓誰成為你的代罪羊?”

慧妃在安德三用力的攙扶下仍然站立不穩,就像浩瀚大海中一片最無助的孤舟,梨花帶淚:“不!不是這樣的!我連鬼火長什麼樣都不清楚!誰的死都跟我毫無關係!皇后娘娘,妾只一心安胎,只想平平安安誕下孩子,旁的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知道,妾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彼時,容若和林甫一前一後近得前來。昭妃秋波只瞟向了林甫:“如何?”

林甫躬身,回道:“回昭妃娘娘,並無搜出任何毒物。”

昭妃眼中並無一絲意外和失望,只靜靜垂下頭再度玩起指上的金護套,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