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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鵬還真不是小氣,把望遠鏡弄出來,是被吐蕃無賴的作法和殘忍的手段激怒,造福守邊的將士,提升大唐的戰力,就是楊基他們不開口也會給他們送,剛才猶豫不是捨不得,而是這一批很趕時間,樣式粗糙,想弄一批精緻的再給,聽他們說得那麼認真,只能先給他們。

良駒、美女、鎧甲,有錢有什麼弄不到,鄭鵬現在根本不缺錢,賺幾個人情比要那些俗物好多好了。

一場馬球比賽,進帳一百二十萬貫,鄭鵬把一百萬貫留在家裡,帶了二十萬貫到西域預防萬一,記得第一次到西域擔任副監察使時,就是用錢開路,站穩陣腳,也贏得軍心,沒想到從長安帶來的二十萬貫,到現在還是原封不動。

只能說羽林軍的待遇太好了,衣食住行全包,喝酒吃席也能報銷,無論去到哪裡,一應供應都是優先保障,都不用重金懸賞,將士一個個像餓急的野獸,就等着建功立業。

酒席吃得日薄西山、賓客盡歡,鄭鵬又安排楊基等人在營中休息。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李顯城傳來好消息:經過一夜的嚴刑拷打,終於有一個人心理崩潰,承認他們是吐蕃人,聽從千戶長次仁指揮,交待參與包括窩兒村在內的十多起慘案,具體是誰策劃、下一步幹什麼,一無所知。

李顯城有些遺憾地說:“突破的人叫洛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知道的很有限,不少還是聽說的,反覆拷問了幾次,就這麼多,沒有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次仁?”唐寬吃驚地說:“他可是吐蕃大將軍坌達廷的兒子,要是正主是他,看得出吐蕃對這次行動非常重視,難怪這麼難纏,對了,除了這個洛桑,沒有生擒比他更高級別的人嗎?”

“有一個,百戶長勃兒斤,可他被擒後說了一句自己是流匪就一言不發,從昨晚到現在,用了二十多種刑具,拷打了他一整夜,硬是哼都不哼一聲,是一個死士。”李顯城有些無奈地說。

無奈中透着一絲敬佩,像勃兒斤這種威武不能屈的人,雖說是敵人,但也值得敬重。

黃聰想了想,有些可惜地說:“僅靠一個人的證詞,很難有什麼大作為,吐蕃方面肯定也不會承認,除非我們抓到有說服力的人物,例如次仁或坌達廷。”

“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楊基高興地說:“前面我們太急,給敵人可乘之機,轉變策略後,效果顯著,相信不久的將來,定能討還一個公道,還西域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鄭鵬和李顯城連連點頭稱是。

黃聰突然開口:“鄭千騎使,某有一事相勸。”

“還請黃總管訓示。”

“望遠鏡堪稱神兵利器,在軍事方面的作用非常巨大,甚至大到左右一場戰役的勝負,希望你能保密,不要隨意流傳出去,更不要贈予或售給無關要緊的人,要是落到敵人手裡,效果不堪設想。”

頓了一下,黃聰壓低聲音說:“特別是那些附屬大唐的少數民族,它們有太多不穩定性。”

楊基點點頭說:“黃總管所言甚是,這些土著,不受教化,不講道義,骨子裡把忠誠看作一文不值,信奉弱肉強食,把有奶便是娘的信條推行到極致,說不定哪天就反了,不得不防,吐蕃和大食入侵撥汗那就是最好的事例。”

無論吐蕃還是大食,到達撥汗那要經過很多向大唐稱臣或附屬大唐的小國、部落,要是這些勢力把自己視在大唐的一份子,肯定不會出現撥汗那被侵略事件,發生這種事,就是那些小國、部落左右逢源的結果。

鄭鵬明白,這是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意思,當然,這個“族”不是單體的民族,而是一個泛指有同共理想、共同價值觀、共同奮鬥目標的大民族。

“楊御史、黃總管還有唐將軍放心,每一支望遠鏡都有編號,每一支望遠鏡都記錄在案,我要求下面的將士在危急時間,把望遠鏡毀掉也不留在敵人。”鄭鵬一臉正色地說。

黃聰等人滿意地點點頭,對鄭鵬的回答表示滿意。

幾個人又商議了一會,唐寬一行率隊離開,順便把十三名人俘虜帶走。

昨晚嚴刑拷打,有二名俘虜沒抗住,死了。

這些人惡行累累,所作所為簡直人神共憤,行刑時沒留手,反正這次俘虜多,弄死一二個也有震懾作用。

楊基一行走後,李顯城看着鄭鵬,一臉認真地說:“鄭鵬,這一次,你佔了上風,某不會就此認輸,等着,一定會追回來。”

“我出謀,你出力,貴部還折了人,這一場我們算打一個平手吧。”鄭鵬對輸贏不看重,大度地說。

巡邏隊是猛狼營的人假扮,作誘餌時被射死一個,還傷了三個,去捉人時,猛狼營又有幾個輕傷。

李顯城頭也不回地說:“某說是你先贏一局就先贏一局,對了,謝謝你送的四支望遠鏡,以後必有厚報。”

還是那麼冷傲,好像天生就與別人格格不入的樣子,也不知是避嫌還是天性如此,鄭鵬開玩笑地說:“厚報?容易啊,聽說李千騎使有一個妹妹,天生麗質,介紹一下如何?”

李顯城突然停下腳步,也不回頭,背着鄭鵬半響沒說話,就當鄭鵬以為他生氣的時候,沒想到李顯城突然沉聲地說:“可以!”

“免了,剛才只是開玩笑,家中有悍妻,令妹又是千金之軀,高攀不起,李千騎使千萬不要生氣。”鄭鵬一邊說,一邊撒腿就跑。

跟這些不會開玩笑的人說話,還真得小心,一不小心就要招惹是非。

李顯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落荒而逃的鄭鵬,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不過嘴邊很快又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微笑:沒想到這小子,也有怕的事,本事是有,就是嘴皮子有點賤。

吐蕃境內的秘密營地內,次仁、坌達廷、庫羅靜靜地坐着桌子邊,彼此的臉色都不太好。

昨天勃兒斤奉命去伏擊大唐的巡邏隊,沒有按規定的時間回來,坌達延當晚就有不好的預感,直到庫羅帶來勃兒斤一行全軍覆沒、十多人被生擒的情報。

再三小心,最後還是出事了。

氣氛沉悶得讓人有窒息,次仁最先沉不住,破口大罵:“勃兒斤這個廢物,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讓他伏擊,他倒好,鑽到別人的陷阱,連一個人都不回來,該死。”

庫羅有些擔心地說:“那麼多人落到唐軍手裡,就怕有人在酷刑下受不住,把我們都出賣了,這,這如何是好?”

想起大唐的強大和霸道,庫羅說話都有些顫抖。

大唐對西域的控制,採用以夷制夷的方針,並不是大唐實力不足,而是大唐對貧瘠的吐蕃興趣不大,不願花大力氣,扶持代理人管理,它不怕這些代理人造反,因為大唐有足夠的信心和實力隨時拿回屬於它的一切。

坌達廷安撫道:“少族長稍安勿燥,大唐就是問出什麼也不怕,僅憑几個小魚小蝦的證詞,翻不起浪花,只要我們吐蕃不承認,誰也沒有辦法,其實問出什麼不重要,就是唐軍不問,也能猜到西域之危跟吐蕃脫不了干係,只是苦於沒證據。”

“就是有證據,唐軍敢上吐蕃的神佑之地嗎?”次仁在一旁補充。

庫羅皺着眉頭說:“次仁千戶說得對,吐蕃有神佑之地,唐軍不敢深入,問題是,葛邏祿一族沒有神佑之地,一旦事敗露,等待葛邏祿一族的,是無盡的打壓,甚至是滅族。”

吐蕃身居高地,土地產出有限,對自然災難的抵抗力又差,很容易就鬧飢荒,他們面對飢荒的手段不是一昧的節衣縮食,而是四齣打草谷,大唐、西域諸族、大食等勢力搶了個搶,可以說樹敵無數,眾敵環繞下屹立不倒,就是它有神佑之地。

問題是,葛邏祿一族沒有這種能讓敵人大幅減少戰鬥力的神佑之地。

坌達廷沒有說話,次仁在一旁解釋:“少族長請放心,貴族與我們吐蕃結盟的事,只有極少高層知道,就是某的親信也不知情,就是知道最多的勃兒斤守不住秘密,也不會涉及到葛邏祿一族。”

“那最好。”庫羅長長鬆了一口氣。

然而,坌達廷一句話把庫羅驚出一身汗:“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次伏擊失敗只是一個開始,不得不說,少族長,你那個結拜大哥很不了起,不僅勸說改變策略,化主動出擊到戰略防禦,還把軍營、哨所、堡壘重新規劃,堵上了很多的漏洞,還讓村莊、部落調動起來,抱團防禦,給我們製造了很多麻煩,勃兒斤這次失利,就是最直接的體現,看來是時候把你這張底牌亮出來了。”

庫羅知道,坌達廷嘴裡的底牌是指變節的葛邏祿一族,聞言心中一驚,很快強作鎮定地說:“這麼快?”

一旦動用這張底牌,意味着葛邏族跟大唐徹底反目,後果不用想,肯定遭到大唐瘋狂報復,在西域也將成為過街老鼠。

坌達廷沉聲說:“底牌的意思,是在最合適的時候打,不是最後時刻打,這樣能獲得最大的利益,要是底牌被對手知曉,那就不是底牌,少族長,相信你也知道,大唐對貴族,最近動作也頻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