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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來臨,北風呼嘯,位於高原的吐蕃,寒冷好像比大唐來得更早一些。

荒無人煙的郊野,一隊綿延了十多里的人馬冒着風雪,正在默默地前進,士兵腳上的鞋,用麻繩綁了好幾道,這樣不容易摔倒,馬匹的四蹄上也套了一個特製的小麻袋防滑,除了馬匹,隊伍中還有不少用作運送物資的氂牛和騾子,這些牲口除了可以運送物資,缺糧的時候也可以殺了吃肉,可以說是行走的糧食。

路不好走,有的地方崎嶇,有的地方泥濘,有的地方陡峭,有的地方馬匹根本爬不上去,不過只要動腦筋,辦法總比困難多:每人身上背一小捆乾草和幾塊木板,泥濘的地方把乾草和木板鋪上前進;陡峭的地方就相互合作,人多力量大,前拉後抬扛過去;遇上一些馬匹不能爬上去的地方,找幾根木頭做一個簡易槓桿,硬生生把馬吊上去......

一行人翻山越嶺,不斷地向吐蕃方向進發,鄭鵬一行從且末城出發,花了三天時間到達吐蕃的邊境,用五天時間翻過喀拉米蘭山,出發的第十天才算正式進入吐蕃境內。

冬天在郊外行軍,為了早日深入吐蕃腹地,給吐蕃致命一擊,在鄭鵬的嚴令下,征西軍只做三件事:吃飯、睡覺、趕路,可以說把吃飯和睡覺以外的時間都用來趕路,勞累度可想而知,普通百姓肯定吃不消,好在征西軍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士,咬咬牙還能堅持。

讓鄭鵬意外的是,看起來嬌生慣養的蘭朵,不聲不吭地跟着,一步也不掉隊。

雀奴眷養的幾隻獵鷹,它們不能像金將軍那樣晉陞為靈鷹,但是用作送信沒一點問題,這麼冷的天也有鷹能無視風寒在風雪中展翅高飛,雖說沒有後世無線電話那般方便,但先鋒軍和大部隊之間的聯繫非常密切,鄭鵬也隨時能給崔希逸發出新指令。

又是一個傍晚,鄭鵬帶蘭朵到一間用石頭壘起、看起來還算不錯的房子前:“郡主,這個房子歸你,裡面的被鋪我讓人換了新的,一會有人送上熱水和浴桶,可以沐浴一下,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可以泡澡?”蘭朵眼前一亮,馬上興奮地說:“太好了,幾天沒洗澡,渾身不自在,還是鄭鵬你有辦法,對了,這地叫什麼?看樣子是一個小部落,怎麼不見人的,人呢?”

每天都是趕路、趕路,絕大部分是在野外,為了節葯時間,有個避風的山洞算是奢侈,大多找個背風地方,搭一個簡易帳篷,把隨身攜帶的披風鋪在地上,披上一張羊皮被就睡下,哪有什麼時間洗澡,這對喜歡乾淨的蘭朵來說簡直就是折磨,起碼有五天沒洗澡的蘭朵都有些嫌棄自己,聽到能泡個熱水澡,簡直就是喜出望外。

鄭鵬一臉平靜地說:“這裡叫烏羅山,有一個叫烏羅的小部落住在這裡,我們毫無阻攔到達這裡,在這裡休息、補充糧草,都是我二哥崔希逸的功勞,那天不是跟你說了嗎,他不是跑在前面搶軍功、出風頭,他是干臟活。”

蘭朵臉上出然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說:“看到喀拉米蘭山口吐蕃那個哨所被踏平,就猜到是崔將軍的手段,本郡主也看到了,這一路走來,看似走得有些曲折,實則走的都是最安全、最好走的捷徑,有的地方看似沒有路,可你們左穿右轉,硬是走出一條新路,那麼久也沒遇見一次吐蕃的巡邏隊,這個崔將軍,果真了得。”

不用問,這個叫烏羅的小部群肯定是被崔希逸征服,那些烏羅部落的人,不是被殺掉就是抓來做開路的苦力,這麼簡單的問題自己還問,真是糊塗。

跟着鄭鵬一起,最初幾天蘭朵一直高度緊張,生怕吐蕃人突然殺出來,可出發這麼久,一點險情也沒遇上,進吐蕃境內就像進自家後園那樣自在,蘭朵都有些佩服崔希逸。

幹得太漂亮了。

鄭鵬搖搖頭說:“郡主,你這話錯了。”

“錯了,哪裡錯了?”蘭朵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次能順利進軍,不可否認崔將軍功勞不小,但是真論起功勞,崔將軍的功勞只能算是一份小功勞。”

“鄭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崔將軍可是你的結拜二哥,你不是想說是功勞大半歸你,要搶你二哥的功勞吧?”

說話的時候,蘭朵的目光有些鄙視,好像對鄭鵬要搶功勞的行徑很不滿,雖說打仗的大部分功勞要算在主將頭上。

原因很簡單,要是戰事失利,也是主將背黑鍋。

鄭鵬擺擺手說:“功勞我是有,不過並不是什麼大功,我說崔將軍只能算一個小功勞,那是在他出發之前,大唐歷年來安插在吐蕃的細作、眼線為這一條進軍路線付出了很多努力,特別是西門四軍組建初期,眼線和細作不知在這條線上探索了多少次,這條行軍路線上的哨所、bīnglìbùshǔ、各個小道、邊境巡邏的規律、沿途百姓的居住點等等,包括哪條小路能走馬,哪裡可以補給糧草等情報,早就標在地圖上,看似無路,實則不知探堪了多少次,還能出問題嗎。”

蘭朵這時才恍然大悟,一臉佩服地說:“太厲害了,沒想到你們的準備功夫做得這麼好,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突騎施要是有鄭鵬一半用心,也不會慘遭遇別人暗算。

鄭鵬看看蘭朵,猶豫一下,還是開口道:“郡主,住在這裡,你害怕嗎?”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一路上,為了不暴露行蹤,大的部落繞開,一些小部落就沒那麼運氣,也不管他們以前有沒有作過惡、有沒有對大唐百姓犯下罪過,為了保密起見,只能把他們清理。

獵鷹帶回的消息,崔希逸把烏羅部落的青壯全部拉去開路、做苦力,老弱都強行清理掉,原因很簡單,作為先鋒軍的崔希逸,手裡只有區區二千人,實在分不出多餘的兵力看管俘虜,大部隊人是多幾倍,可要押送大量物資,沒有多餘人手看管,也沒有多餘的糧食供養他們。

那些死在征西右軍屠刀的吐蕃人,只能算他們倒霉。

這些吐蕃人可憐,那些死在吐蕃打草谷、被吐蕃擄掠回去折磨而死的大唐百姓,更可惜。

死在桑猜暴虐下的那名大唐女子,充當先鋒的征西右軍看到後,不少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也忍不住暗暗落淚,崔希逸看到效果這麼明顯,最後改變主意,讓人先不要埋葬,讓後面的兄弟也看看吐蕃人暴虐的一面,當鄭鵬等人看到那個傷痕纍纍、瘦得皮包骨、死得慘不忍睹的大唐女子,一個個都氣瘋了,發誓要吐蕃人付出慘痛的教訓。

一向有些心軟的鄭鵬,內心也是極度震驚,然後內心那把怒火越燒越旺,現在說起清理烏羅部落的人,也說得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