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句之後，整個古殿食場陷入死一般寂靜。

剎那之間。

在場所有的人都想明白了。為什麼這些界主會跟大家格格不入？為什麼他們總是孤獨上路而不帶上一群追隨者？為什麼他們明明超級有錢卻不援請傭工？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不想浪費時間在一群不值得培養的人群身上。

為什麼他們總擺出一副高傲態度？因為他們不想閑雜人等靠近。

為什麼他們不找一些弱者當哨探？因為他們不信任。

為什麼他們不建一股有用的勢力？因為他們不需要懶人。

人首先是自己有本事，然後才是別人覺得你有用。如果你自己沒有本事，別人想欣賞你都欣賞不來。一個神靈連自己的兒女不優秀都會痛罵廢物，他們又怎麼可能關愛無血緣無交情的陌生懶人。哪怕擁有命運的垂青，給你指引一條明路，你也需要兩條勤快的腿。

否則，以你懶躺八叉的姿態，難道你還能滾完一路到終點不成。

“唐先生，兩年前我有一個朋友不見了。”

“喔。”

“他叫羅山，他就是一個拚命努力的傻瓜。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練，但從來沒能超過我。他也一直不停學習，但知道的從來沒有我多。我只救過他一次，直到他失蹤之前，他回幫了我46次。他努力學習過鍊金術，但水平不如旁觀的我。他努力學習過煉器術，但技藝不如玩過幾十天的我。雖然他一直努力，但從來不曾超越我。”

“所以？”唐士道還在翻查書冊。

“我一直把他當成跟班，當成沒有天賦的獃子傻瓜。直到有一天他不見了，我才覺得……我失去了一個朋友。我想請問一下，唐先生，我的朋友沒有死對吧？”羅林很認真發問。因為唐士道的說話，他感覺自己的朋友不是被遠古之地奪命，可能他遇上了另一個機緣。

“你大概只有幾百點法力對吧？”

“三百多點。”

“嗯，你知道一環聖器是多少吧？1億。你距離這種聖境武力還差幾十萬倍。我不回答你的問題，我反問你一件事：如果你擁有一件一環聖器，又想把它送給一個人，一個是你羅林，另一種是你的傻瓜朋友羅山，你會送給誰？”

羅林聽着一愕，隨即也沉默了。

送給羅山。

這是他心中的答案。

為什麼？

羅山只有一百多法力，自己有三百多，為什麼不給自己？因為真正擁有力量的人不需要自己這丁點武力。一件一環聖器就能‘製造’一個聖境武力的強人，自己這幾百點法力根本不算什麼。與自己的懶惰相比，羅山明顯更適合作為一個好屬下。

自己天賦更好？

呵呵。

在遠古之地，比自己天賦更好十倍的人都有無數個。站在一個人的角度，挑選一隻螞蟻做事，是挑最大的一隻嗎？不，只會挑最勤快的一隻。無論塊頭多大，不勤工作也是白搭。

“界主的壽命很長。”唐士道又一句。

“所以他們有無限時間可以等待，等着那些勤奮的汗水澆出豐碩的果實。”羅林很自然的接話。

“不止，就算沒有豐碩的果實也不要緊。擁有這樣的人物在列，神靈可以暗示大家：我喜歡勤奮的人，無論有沒有天賦，勤奮努力就可以得到我的青睞。你懂吧，羅林？這就是一種廣告，讓所有有天賦的人努力起來的廣告。如果神靈鍾愛懶人，那他麾下所有人一定會變得懶惰。”唐士道淡淡解釋。

“羅山變成了某位神靈的廣告，對吧？他沒死？”羅林聽着卻是笑了。

他自己沒有遇到這種機會。

但，他很慶幸自己的朋友脫離苦海，飛躍另一高峰了。

“我不知道。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就算界主級的神靈也會因為一件小事就隕落，誰敢肯定一個人拚命努力就一定能成功。不管任何地方，又努力又失敗的人都很多。最少有一點，如果我想要帶走一個人，你和你的朋友羅山，我一定帶他不帶你。”

“謝謝，我懂了。”羅林起立，深深躬身行禮。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大家也聽懂了。

可是。

非常遺憾的是：聽懂跟照做是兩回事，照做跟堅持一直做又是兩回事。

如果認識‘勤’字就會努力，虛空也沒有懶人了。無論任何地方，絕大部分人都是那種‘我明天一定努力’的想法，在遠古之地也不例外。這時候古殿食場中，大部分人都在想：明天我一定努力……到了明天他們還會這樣想，明天的明天一定努力。

事實上。

第二天自然規則改變了，變成‘限制100法力以下’的低魔狀態。此時，古殿食場的人們都在想：等等，這次太危險，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一定努力。

然後。

第三天，末日殭屍區域出現了魔力枯竭效果。此時，古殿食場的人們又想：不好，這種限制太可怕，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一定努力。

之後幾天。

遠古之地似乎並沒有聆聽大家的祈願，給大家一個‘好日子’……或者說遠古之地根本沒什麼好日子，任何時候都有麻煩。因為這樣，人們也總能夠找到理由等一等，等下一次再努力。幾天後難得老天開顏一次，沒有什麼限制效果出現。

結果還是一樣。

人們都在想：這不好，沒有限制，那些強者變得太強了，我們出去太危險，還是等一等，等下一次一定努力。

羅林這些天變成了一個‘瘋子’。

他不用朝誰學習，他只需要回憶朋友羅山以後怎麼做，然後就照樣‘發瘋’去做就行。看到大家都是‘等下次等明天’的態度，羅林也彷彿看到以前的自己。本來他一直以為羅山是小跟班，一直在跟隨自己。現在，羅林終於知道自己才是小跟班，是自己需要追上羅山的步伐。

另一邊。

一直在翻書的唐士道對這種改變也喜聞樂見。當羅林‘改變’的一瞬間，全知之眼獲得了非常美味的養分。

此時此刻。

唐士道忽然之間想到：在這個遠古之地尋珍探秘，也許不應該只走‘高端’路線。這些被忽略的小人物，他們也可能大有作為。但前提是，他們擁有值得培養的價值。

“羅林，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唐先生的意思……”

“一個位面世界和一筆你們無法想象的金錢。你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可以使用這筆金錢，也可以進入我賜予你們的位面世界。只不過，我不可能無緣無故贈送你們。”唐士道沒說一個人，而是指一群人。

“我……我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羅林改口，相信對方的任務需要很多人來完成。

“你只有三百多點法力，本身還屬於高級法師的層次。你們想離開遠古之地進入我提供位面，我有幾個條件。第一，你們必須擁有1萬點宗師的水平以上。第二，你們必須培養1個宗師法師，或者10個一千點的師，又或者100個一百點的高級法師。嗯，1000個十點的中級法師，或者10000個一點的初級法師也行。”

羅林沒有說話，旁邊眾人也是靜靜聽着。

他們很清楚：人數越多越難。

因為這裡是遠古之地，限制效果天天不同。培養的人數越多，自己越難保護周全。相對的，沒有這種數量或質量，這位唐先生肯也定不會給大夥面子。不成功的人，休息進入唐先生的私屬位面。

“我不管你們找誰。已經成年的，或者剛剛被拋棄的嬰兒，反正合符規則就行。”

“時間呢？”

“不限時間。離開之前我會給你一個特殊的傳送牌，它擁有通往私屬位面的空間道標。我會訂立特殊的契約，就算我死了，你們仍然可以這樣繼續努力，利用合理規則完成你們的移居目的。記住，我不要求任何人成為我的信徒，你們也不需要這樣做。”

“唐先生，我有點不明白，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羅林問道。

“只是一個實驗。”

“拿一個全新的位面世界當成實驗地？”羅林聽着也震驚了。

“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你應該想象，我明明已經這麼強大這麼富有了，為什麼我還要冒險實驗，浪費手中的資源。這是一種學習，學習是沒有盡頭的。”唐士道示意。

隨後。

真的不多囉嗦，直接拿出一大筆錢。

但只交給羅林一部分。

最後還說：“我知道你們的傭金只付一半，如果有人捲款逃跑，另一半錢就是懸賞。我跟你們不同，如果你們黑了我的錢，我就再出十倍的錢懸賞你們的小命。我不在乎這點小錢，但你們試圖獲得我的援助，本身就必須遵守我的任務規則辦事。”

羅林領了錢，也跑開發布消息了。

教育後輩？

這不難。

在遠古之地有無數扔掉的嬰兒，隨意撿就能撿幾火車皮。問題是，培養需要資源……而這個問題被唐士道提前解決了，直接就用錢財搞定。大家需要做的是，傳授知識和教育成長，畢竟一萬法力的宗師不好當，分成十個師就更難了。

現在，大家都明白了唐士道的用意。

但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收益……全知之眼智慧樹的收益！

不知道為什麼。

在這種限制多多，規則混亂，人心各異的遠古之地，全知之眼更容易獲得養分，有一種魚歸大海的感覺。隱隱間，唐士道又覺得：單單只擁有勤備或者懶惰，世界並不完美。兩者皆有，反而更顯另一方的特殊。

此時。

翻完各種典籍與冒險日記，唐士道對御龍之野也有了一點見解。

很可能。

御龍之野並不出名，它也許是一個完全不特殊的地方。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