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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盧龍關外三箭點地的一片山坡後面,人群開始忙碌起來,白雪鏟進鍋里,燒得熱氣騰騰,干野菜和肉乾丟進鍋里,菜肉粥開始飄出香嘖嘖的味道。

希日巴日手裡握個雪團,拈着一塊奶絡,一邊嚼一邊找到了戴裕彬:“安答,這可真他娘的奇了,不是說好昨晚交易的么?關城上怎麼沒有打出可以通關的燈號?一會兒你帶幾個人過去探問一下究竟。”

戴裕彬道:“好,大人不要過於着急,拉克申沒有傳出有變動的消息,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他們一次要百餘車的貨物,想必籌集車輛不易,耽擱了時間,我一會兒就去瞧瞧。”

希日巴日道:“嗯,耽擱太久可不成,咱們帶了這麼多的貨物,因為琢磨看來了就能交易,卻只帶了兩頂帳蓬,大部分人只能睡在雪窩子里,一晚上還湊和,時間久了都要凍出病來了。”

正說著,人高馬大的毛伊罕披着一肩霜送了過來:“大人,席日勾力格那老傢伙凍病了,到底年紀大了,有點熱,精神頭兒不足,你看咋辦?”

希日巴日皺眉道:“咱們帶了葯么?他可千萬出不得岔子。那宮裡十分複雜,秘道中更不用說了,也不知燕王朱棣入住之後做過多少改動,如果宮室有所增減,也就只有他還能認得道路了,只是畫份圖來,咱們可找不到。”

毛伊罕道:“防寒散熱的藥材倒是有,剛剛給他煮了碗葯湯喝,不過老傢伙身體弱”病怏怏的可未必馬上就好。”

希日巴日搖搖頭道:“先把他移進我帳里去,這人有大用,不能病得爬不起來。”

他回頭又對戴裕彬道:“真是怕甚麼來什麼,他。對了,那秘道中埋藏的火藥沒問題吧?這可是有大用的。”

戴裕彬道:“縱無火藥,有那桐油也足以燒出個轟動天下來了。”

希日巴日咬牙切齒地道:“不然,桐油火勢起來,說不定朱棣就逃了,我要把他炸死在宮裡面,把他全家炸得粉身碎骨,他死了,才最是振奮我蒙人將士的軍心。”

戴裕彬笑道:“秘道只有席日勾力格進去過,火藥儲藏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不過聽席日勾力格說,那些軍用火藥包裝都極嚴密,木桶外面都有數層防水防潮的油紙,又封了一層蠟,估計儲放個百八十年也不會受潮失效的。”

希日巴日欣然道:“這就好。”

兩個人正說著,毛伊罕帶了兩個人”架着席日勾力格走來,希日巴日一看席日勾力格滿面潮紅,喘息艱難,不由皺眉道:“才一夜的功夫,怎麼病成這個樣子了?,扶進帳中歇息”葯要盯上。真是糟糕,若是今夜交易”我強要帶他過去,豈非惹人懷疑?”

他們打算以採買些生活必需品為由,過去一些參與計劃的人馬。而席日勾力格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人。可他年紀大了,這麼多壯年人人不用,非要帶一今年邁古稀之人過去,必會引起明人的懷疑”因此他們打算把席日勾力格化妝的年輕點兒,再粘一部黑鬍鬚,趁着夜色之中看不甚清,也能勉強過關。

可他現在卻病成這樣,若是大家都在忙着搬運貨物,這兒卻有一個有氣無力動彈不得的,最後還偏要帶他入關,人家能不生疑?雖說未必就會因這疑心壞了他們的大事,可是這件事實在是太重大了,希日巴日也要親自過關主持此事,容不得半點差遲。

戴裕彬眉頭一皺,忽地計上心來,說道:“大人,不必為此擔心。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讓希日巴日矇混過關的好辦法。”

希日巴日忙道:“什麼辦法?”

戴裕彬道:“如果交易的時候他的病情還不見好,那也不必讓他辛苦喬扮了,乾脆就扮得再蒼老些,就說他是一位族中長老,生了重病,想去大都求醫問葯。”

希日巴日大喜:“好!這個借口想得好,的確是天衣無縫,哈哈哈,安答,到時就說他是你爹吧,孝子帶着老子過去治病,這個借口實在是好,哈哈哈......”

戴裕彬臉色一僵,笑容有點苦:“弄個太監當爹?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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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們竟然是七弟的人?七弟因為建王府的款子停了,所以搞些生意賺錢?起......“......胡鬧!真是胡鬧!”

燕王啼笑皆非地坐下來,說道:“堂堂一位王爺,竟然干這些與民爭利的商賈之事,這也罷了,偏偏還是直接插手朝廷違禁之物。

那人叫什麼?”

徐妃柔聲道:“士弘剛剛盤問過了,那兩人公開的身分叫夏潯、高升,真正的身份叫楊旭、西門慶。一個是青州的生員,一個是陽谷縣的郎中。”

燕王連連搖頭:“荒唐,七弟實在是荒唐。”

徐妃道:“王爺,既是七王弟的門下,這個面子你是要給的,且不提幾次掃北,七王弟都對你助力甚大,光說兄弟情誼,為了這點事也犯不着交惡,反正通關交易的事本來就是欲掩欲遮的,就放他們去吧。”

燕王道:“噸?那茗兒那裡怎麼辦,傢伙不惱么?”

徐妃笑道:“茗兒那丫頭哪知道記仇呀。說起那晚的事,她一路上〖興〗奮的不得了,當作一件很有趣的事,一回府就講給你的幾個女兒聽,賣弄得很呢。昨天夜裡,瞧那兩個膽大包天的子縮在囚籠里凍得難過,她居然還傻傻的給送毯子過去,她不會計較這些啦。”

燕王吁了口氣道:“那就好,叫士弘把他們帶出去吧,這事兒鬧得”七弟也真是......唉!”

他口中所說的士弘,姓朱名能,安徵懷遠人,承襲父職任燕山護衛副千戶,負責燕王宮的護衛,夏潯和西門慶帶回宮後,就是由他進行審理的。

徐妃又道:“他們是齊王的人,因為一時誤會,被咱們捉了來,路上很是吃了些苦頭。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就這般把他們再送出去,七王弟面上須不好看,他那人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兄弟伙里,他是最好面子的一個人。”

燕王瞪眼道:“那要怎麼樣?莫非要本王敲鑼打鼓地送他們出去不成?”

徐妃掩口道:“那倒不用,他們乾的事兒不甚光彩的,你自然是不便出面的。”

她略一思付,說道:“叫高熾送他們出去好了。有燕王世子出面”也算給足了他們面子,齊王知道了,也不好再說甚麼。”

朱棣頜道:“也好,就叫高熾把這對難纏的鬼打走人吧。”

夏潯和西門慶已經從柴房改為關到了一處偏殿,雖說裡邊仍是空空蕩蕩的,也沒燃火炕火盆,加上這處偏殿年久失修”有些荒涼,灰塵也多,卻已比那四處漏風的柴房曖和多了。

西門慶跺着腳,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咱們都招了〖真〗實身份了,照理說燕王殿下不會再難為咱們了吧?咋還不放咱們走?”

夏潯篤定地道:“放心吧,就算那位徐國公的女兒不肯罷休,咱們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