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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塞上胡楊

劉奎的心“砰砰地”跳着,手指有些發顫,緊張得就象他第一次見到沙寧的,第一次解開她的衣衫,第一次與她合為一體。他的手指觸到了一柄堅硬的東西,那是他的刀,月光映在窗欞上,屋中有微光,並非漆黑一片,可是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衣服過於凌luàn,他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口袋的入口。

“唔~~,你做什麼?”

床上,沙寧嚶嚀一聲,帶着濃濃的倦意。

劉奎身子一顫,慌忙答道:“喔,我......我起夜......”

“嗯......,點上燈吧,黑燈瞎火的。”

“哦哦,我......我是怕吵醒了你......”

做賊心虛的劉奎生怕沙寧起疑,摸到桌邊,哆嗦着找到火石油燈,嚓地一聲打着了火,點亮了燈。偷眼向床上一瞄,沙寧閉着眼睛,含糊地咕噥一句,轉過了身去。劉奎不敢再去摸袍子,便只着小衣,舉着油燈,硬起頭皮向屏風外邊走去。

馬桶就在屏風外邊的角落裡,劉奎把燈擱在桌上,故意的放到兩個花瓶中間,讓花瓶擋着,光線更暗一些,裝模作樣地站着,豎起耳朵聽聽裡邊沒有聲息,便躡手躡腳地走到mén口,一寸一寸的輕輕拉開了mén栓。長久以來對沙寧形成的敬畏之情,被沙寧半夢半醒間的一句話給嚇光了,他現在只想着逃跑。

房mén一開,他立即掩上,倉惶逃出幾步,被寒風一吹,這才醒覺身上只着小衣,風吹刺骨,可是這時候他什麼也顧不上了,把鞋子提好,便向前院急急逃去......

劉奎剛一出去,沙寧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獃獃地坐在那兒。

事情太過緊要,夏潯和塞哈智與燕王朱棣計議已定後,便先行趕來與她匯合了,在說起劉奎的時候,夏潯再一次示意她,須小心為上,反叛朝廷這樣的大事,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做的,歷史上很多大事,就是在一個小環節,敗露在某個小人物手上,叫她察顏觀sè,謹慎小心。

沙寧並不以為意,她根本不相信劉奎會背叛她出賣她,當夏潯說他和塞哈智、曾二等人會守在宅院四處時,她還為他們的小題大做而感到好笑,但是出乎她的預料,他真的背叛了她。兩人獨處不久,她就察覺了劉奎的異樣。

不是出於夏潯的提醒,而是出於一個nv人的直覺,劉奎不是一個城府頗深、喜怒完全不形於sè的人,他與她歡愛時心事重重心不在焉,沙寧如何感覺不出?及至沙寧假寐時,他雖然強做鎮定,可是忽爾急促的呼吸,身體難耐的翻動......,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籠罩了她的身心。

“嗒,嗒嗒!”

窗欞輕輕地敲擊了兩下,外邊傳來曾二的聲音:“娘娘,阿奎......劉奎,已經拿住了。”

沙寧低低地嗯了一聲,沉默片刻,說道:“我倦了,不見他。明日拿他破關,一應事宜,爾等俱由夏潯安排吧。”

曾二應了聲“是”,他的身影被月光映在窗上,看得見,他習慣xing地哈了哈腰,然後遲疑地停住,語氣有些擔心地道:“娘娘?”

沙寧淡淡地道:“我沒事,關mén一開,你就帶那沒良心的,回來見我吧!”

“遵命!”

曾二的身影在窗外就像演皮影戲似的,腦袋重重地一頓,一陣腳步聲響,離開了。

沙寧把被子扯起來,攏到了自己的身上,依然那麼坐着,依稀朦朧的月光下,臉頰上有兩道亮晶晶的痕迹,看不清楚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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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口外的山林中,燕王負責奇襲的先頭部隊已經悄悄埋伏下來,儘可能地靠近關下,密切注視着關上動靜,關隘上偶有兵丁走動,懶洋洋的,對他們早已熟悉的山間風景懶得多看一眼。這一側是關內,另一側雖是關外,但關mén大片領土也在大明手中,朝廷在關外駐軍有八萬之眾,他們有什麼好警覺的呢?

山道上來了個人,都是鎮上居民打扮,其中有四個大漢合力抬着一張床板,床板上有一個人,蓋着被子,關上的守軍看見了,遠遠叫道:“站住,站住,你們幹什麼的?”

“軍爺,老漢......老漢是劉總旗府上的老家人,你還認得吧?”

上邊有個兵丁伏在箭垛口向下張望了一眼,認得確是常來關上見劉總旗的那個老家人,還被一個大漢扶着,便笑道:“啊哈,原來是你,我們總旗大人不是去鎮上了么,你來做甚麼?”

扶着老頭兒的夏潯用短刃頂了頂他的腰眼兒,低斥道:“說!”

老頭兒一機靈,忙跺跺腳,扯開嗓子帶着哭音兒喊道:“軍爺,出大事兒啦,我們老爺昨兒夜裡患了失心瘋,胡言luàn語,見人就打,鎮子上被老爺打傷了好幾個人啦,老漢找了幾個小夥子幫忙,這才把老爺制住,你瞧瞧,這不是綁着呢么,軍爺們吶,老爺府上就老漢一個人兒,這máo病老漢侍候不了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老頭兒說完,半真半假,一半是在夏潯的授意下,一半卻是嚇的,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關口上的幾個兵丁聽了又是驚奇又是納罕:“失心瘋?總旗大人怎麼就得了失心瘋了?”

幾個兵都伏在城頭往下瞅,城頭下的人把mén板順了過來,露出劉奎那張臉,關上幾個兵卒一瞅,不禁叫道:“快着快着,快放弔橋,果然是總旗大人。”

這幾個大兵承平日子過久了,又見喊話的的確是總旗官的家人,所以毫無戒心,馬上放下弔橋,有人急急跑去把這消息告知副總旗王彥稀了。

幾個大漢抬着mén板過了弔橋,登上城mén樓兒,忽啦啦圍上幾個看熱鬧的守關官兵,只見棉被下邊躺着的果然是總旗大人,總旗大人怒目圓睜,臉孔漲紅,額頭青筋一根根綳起,果然像是患了瘋病。有個大兵見總旗大人嘴上勒着一條繩子,好象烈馬上了嚼頭,不禁好奇地道:“怎麼還把總旗大人的嘴勒上了?”說著就要去綁他解繩子。

“別動!”

塞哈智一聲吼,把那士兵嚇得一哆嗦,塞哈智連忙換上一副笑臉,嘿嘿地道:“軍爺,你可別動他,你一解繩子,這位大人是要咬人的。喏......”

塞哈智把曾二的手舉了起來,那手上纏着白布條子,有血跡滲出來,這是昨夜抓捕劉奎的時候受傷的,塞哈智認真地道:“看到沒有,我二兄弟的手指頭都被總旗大人吃掉了一根。”

那士兵一聽唬了一跳,趕緊躲得遠遠的,駭然道:“總旗大人莫不是中了邪吧,怎麼瘋得這麼厲害?”

“唔唔唔......呼......”

劉奎的頭劇烈地搖晃着,兩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可他被綁得死死的,哪裡動彈得了,夏潯馬上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劉老爺又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