獃頭鵝那傢伙，一定很想問問自己為什麼吧？米契爾握緊操縱桿，用盡全部毅力控制着面部肌肉，即便這樣會讓臉上表情僵硬無比，至少要比任眼淚滑落好過一些！

為什麼？等到事件發生之後，FBI的那些鬣狗們一定很想問這個問題吧？

能夠在面臨恐怖襲擊時執行飛行任務，米契爾的飛行技術只是次要原因，背景乾淨——至少是在國家秘密部門的資料中背景乾淨才是被選中的主要原因。

他們會找到問題的答案嗎？也許會吧，可是就算他們找到又能怎樣，多年的策劃部署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就算是上帝也無法阻止自己的復仇了！

初升的陽光從側方射入機艙內，有防照射塗層的吸收，一點也不刺眼，柔和的光暈中，彷彿有一張美麗的面龐在晃動……

“別內疚，你是一名軍人，殺死敵人是為了拯救更多的同伴……”曾經那柔嫩的唇瓣間吐出的細語將自己從第一次執行任務的負面情緒中拯救出來。

“我不會介意啊，你是軍人嘛，怎麼可能隨時陪在我身邊？只要能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她在微笑的時候，小鼻子總是會微微地皺起，看起來是那樣的嬌俏可愛。

可是誰又能告訴他，為什麼會有人忍心將那雙盈滿希望和朝氣的大眼睛變得滿是恐懼和不敢置信？又有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單純到相信世間一切都是善良美好的她最後卻被冠以恐怖分子之名，飽受凌虐而死卻是“意外死亡”？！

為什麼？全覆蓋頭盔下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嘲諷的角度，隨之而來的是眼角流下的熱流，米契爾握在操縱桿上的手又緊了幾分，即便戴着半透明的手套，手背上的靜脈血管也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警告！警告！獨行俠，擊毀友機，擅自偏離巡航路線，你的行為已被視為敵意行為，請停止入侵行為，按照指示前往指定地點降落，否則將對你予以擊落！”戰術電腦上的緊急通訊燈亮起，耳機中傳來冰冷的警告聲。

“鷹巢，鷹巢，獨行俠報告，出現未知身份飛行器，雷達無法掃描鎖定，嘗試攻擊被引導誤傷友機，現在我正追在它身後，請求鷹眼提供支援。”米契爾彷彿早已料到會有警告傳來，面不改色地回應道。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會收到這樣的回應，短暫沉默了幾秒之後，通訊才再次響起：“鷹巢收到，鷹巢收到。鷹眼報告，你前方不存在任何反饋信號。由於信息無法確認，請立刻停止追擊行為，截擊工作交給其它飛行小隊執行。”

“獨行俠收到，獨行俠收到。目測目標方位162，速度1.7馬赫，已停止追擊。”米契爾瞄了一眼戰術電腦上的飛行軌跡，流暢地報告道。

報告結束後，他扳動操縱桿，戰機機身一斜，划出一道圓弧，向指揮中心指引的飛行方向飛去。

真的放棄復仇行動嗎？怎麼可能？！眼見已經偏離剛才的方位足夠的距離，米契爾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抓住戰術電腦用力一扯，噼啪聲響中將它從操縱台上強拆了下來。

隨手將因強行中斷連接而自動關閉的戰術電腦向角落一丟，米契爾沒有任何慌亂地手動開啟了幾個開關，原本因為失去電腦協調而有些失衡的機身頓時恢復了控制——戰術電腦這種東西，固然可以協助飛行員飛行，但是對於米契爾這樣從沒有戰術電腦輔助的時代走過來的老飛行員來說，並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甚至它的存在能讓軍方輕鬆接管這架戰機的飛行，鎖死武器系統，對於米契爾的計劃來說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阻礙！

米契爾深知，拆去戰術電腦的舉動必然暴露自己的敵意，指揮中心的注意力將會第一時間集中在他身上，他也沒有指望着剛才的謊言能夠徹底瞞過上面，只要自己的報告能夠在原本嚴密的天羅地網中扯出一道縫隙，那便足夠了！

現在，那道縫隙已經出現——原本互相契合的巡航路線因為緊急攔截莫須有的飛行器而出現了大量空當，即便是指揮中心重新協調，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彌補漏洞。

至於說攔截米契爾駕駛的戰機，如果是剛才還有可能，現在嘛，即使沒有預警機的定位和戰術電腦的輔助計算，米契爾也很清楚，自己再不需要任何隱藏或是迴避——從現在的位置加速進入城市區域只需要不到半分鐘，一分鐘之內就能衝進城市中心區域，屆時有了林立的高樓大廈做掩護，就算那些被調虎離山的戰機能夠及時攔截到位，也絕不敢使用導彈之類的重型武器——單純飛行技術的較量，米契爾倒是絕不介意給這些習慣了戰術電腦輔助的後輩們上一課，讓他們知道一下前輩的實力！

既然已經徹底暴露了意圖，米契爾當然不會再有任何猶豫，關閉敵友識別，開啟隱形系統，即便沒有電腦輔助，略顯繁瑣的操作照樣一氣呵成——當這一切完成的時候，機頭的方向已經恰好調整到目標方向，下一刻引擎馬力全開，悶雷般的轟鳴聲中，戰機再次衝破環狀擴散的音障雲，風馳電掣地向遠處沐浴在朝陽下的高樓大廈間疾射而去。

米契爾的計算沒有出錯，飛往新約克郡城區的路上完全是一片坦途：對於開啟了隱形系統的戰機來說，所謂“城市地面導彈防禦系統”的雷達完全無法鎖定，那些花費巨資設置的防空導彈根本就是形同無物；即便它們可以在預警機的協調和導引下發動攻擊，之間的過程也絕非半分鐘內可以完成的！

唯一帶來一點阻礙的是在飛入樓群的前一刻，迎面攔截的戰機趕到得比米契爾預計的早了一點，不過面對對方開火的機炮，米契爾連前進方向都沒有變化，只是突然拉低飛行高度，便從彈雨之下鑽了過去。

地面上轟然爆起幾團火光，不知道什麼倒霉的東西被飛射的炮彈命中，只希望不會有無辜者被殃及，雖然米契爾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