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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勿入。

一本舊作,主角同樣名為林白,勿誤會。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十七日,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郊外,地下三萬兩千米。

墜落和震蕩已經結束,吸收了大部分衝擊力的金屬廂體扭曲變形得看不出它原來的樣子,在泥土和岩層的擠壓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彷彿下一刻就會在沉重的壓力下斷裂。

原本明亮的照明燈光早已熄滅,只有還未被破壞電力的警報燈還在閃動,給本就狹小得令人窒息的空間籠罩上一層不祥的血紅色。

“真是不惜血本啊!”一個瘦削的身影從地上爬起來,嗆咳着說道:“能拿得上檯面來的狩獵者都集中過來當成隱藏殺招的稻草,南美最大的分基地拿來挖坑,陷阱里還放上現任王牌作為香餌,看來我真的成了組織的心腹之患,非要殺之不可啊!”

另一個趴伏在地上的身影顯然情況要比先爬起身的瘦小男人更差,掙扎了半天才勉強翻身躺在地面上,如離了水的魚一樣劇烈喘息着,半晌才用微弱的聲音回應道:“組織雖然下達了追殺你這個叛徒的任務,但是可不會動用這麼多人力物力,真正想要你命的人,其實是我!”

組織這些年來就出了一個叛變者,所以瘦削身影的身份自然無需猜測,正是凶名昭彰的風魔龍一,不過從他的面容上卻看不出絲毫凶神惡煞,除了那隻看起來桀驁無比的鼻子之外,其它部位看上去只能用普通來形容。

看來普通的風魔龍一頂着他那隻不普通的鷹鉤鼻走到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身邊,蹲下身皺着眉問道:“如果是組織不遺餘力地追殺我還可以理解,你我除了那個狗屁的王牌狩獵者身份之外,應該毫無交集,你對殺死我如此執着,難道是為了證明自己比我強大?”

地上的男人直勾勾地看着風魔龍一那張充滿疑惑的臉,半晌之後,艱難地舉起右手覆在臉上,嘶聲笑了起來。

這男人重傷垂死,笑聲自然有氣無力,可是這處封閉的空間實在太小,聲音在其中迴響,倒也不難聽清。

風魔龍一好歹也是身經百戰的強人,一聽就知道這傢伙的肺部受創嚴重,本就聲音不大的笑聲中混雜着破風箱般的呼吸聲,聽起來多了幾分瘮人的陰森。

到底是傷勢嚴重,男人笑了幾聲之後無力為繼,掙扎着喘息了兩聲,忽然移開那隻蓋住了雙眼的手,直視着臉色有些惱怒的風魔龍一,一字一字地說道:“我姓林,我的名字叫做林白!”

風魔龍一彷彿被雷擊中一樣獃滯了一下,然後苦笑起來,用肯定的語氣問道:“你是林知非教授的兒子?”

“是的。”明明兩人中傷重欲死的那個人是林白,可是他的臉上偏偏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我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個晚上,我在父母的屍體前發誓,一定要親手讓殺死他們的兇手為他們償命!為了這一刻,我等待了十三年九個月又十五天,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就算付出了一切也值得了……”

風魔龍一緩緩收斂了臉上的苦笑,面色冷峻地微微搖頭,忽然向林白伸出手來。

林白本能地想躲,可是重傷的身體實在是無法支撐如此劇烈的動作,所以只抬了下頭就放棄地躺在地上,微笑着說道:“沒用的,就算你殺了我,也逃不出這個陷阱……”

風魔龍一嘆了口氣,抓住林白的領口,毫不溫柔地將他拖到牆邊,扶起上半身靠牆擺好,確認全身乏力的林白不會滑下來後才轉回身,一屁股坐在他身邊。

林白被拖得痛苦不堪,雖說身上傷勢就算再加重也不會比現在糟到哪兒去,但是傷處磕磕碰碰也是會疼的好不好?尤其是風魔龍一把他扶坐起來的時候,胸膛中斷掉的那幾根肋骨好一陣摩擦戳刺,雖然不知道添了幾處新傷,雪上加霜卻是可以確認無疑的了!

這下林白的名字總算是名副其實了,臉色蒼白得像是上等的雪花宣紙一樣,原本氣息奄奄的喘息變成了一口口倒吸的冷氣——人家垂死是出氣多進氣少,可是他現在恰恰相反,是出氣少進氣多,看這廣袤的肺容量,只要肺不像氣球一樣被撐爆,整個人應該還能支撐上一段時間。

風魔龍一卻彷彿沒聽到那一聲聲控訴他暴行的吸氣聲,自顧自地伸了個懶腰,伸直的脊背壓在凹凸不平的牆壁上,就像是按摩椅一樣舒服,唔,要是腰間那處凸起的牆壁不要頂得那麼痛就更好了……

愜意地伸完懶腰,風魔龍一又活動了一下筋骨——剛才墜落時雖然及時用空氣做了緩衝,但是數萬米的墜落啊,哪有可能毫髮無傷?雖然不至於像身邊這傢伙這麼凄慘,至少全身酸痛是跑不了的!

在這完全密閉的狹小空間里,時間的流逝也彷彿變得緩慢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林白的呼吸聲已經漸漸恢復了之前的氣若遊絲,風魔龍一也停止了他伸臂伸腿的運動,懶洋洋地靠回牆上,手伸進懷裡一陣亂掏,居然掏出個壓扁的煙盒來,從中拈出兩根變形的香煙,隨手遞了一根給身邊的林白。

林白有氣無力地瞟了一眼遞到面前的香煙,勉力伸手接了過來——他從不抽煙,不過就算如此,也不能在仇敵之前示弱,更何況香煙燃燒起來也是要消耗氧氣的,而這空間里的氧氣每少一分,風魔龍一就早死一刻,所以這香煙怎能不抽?

藉著風魔龍一遞過來的火點燃了香煙,林白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氣頓時充滿了肺部,剛剛麻木一點的傷處頓時又如火灼般疼痛起來,這讓他悶哼一聲,口中的煙氣一下子走岔了路,嗆得他咳嗽連連,連眼淚都咳了出來。

“第一次抽煙?”風魔龍一悠哉地吐了個煙圈,笑着問道,那副自來熟的表情,就彷彿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仇怨一樣。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的林白無話可說,雖說吸煙不算什麼能耐,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承認了第一次抽煙就輸了的莫名其妙感覺,無奈之下,他只能努力地瞪視着一臉悠閑的風魔龍一,提醒着他二人生死大仇的身份。

風魔龍一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過濾嘴,湊到嘴邊狠狠地吸了一口,還剩一半的香煙迅速燃燒殆盡,剩下長長的煙灰還保持着原來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