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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宸望着從唐家駛出來的馬車,神色有點莫名,站在望仙樓的二樓,倚着欄杆剛好可以看到那青色的轎頂,以及掀開的車簾一角,視力極好的他甚至可以看見裡面坐着的人神色悠閑,百無聊賴的偷偷覷着街邊的攤販,時而露出好奇的神色,時而狡黠一笑,十分的靈動。

馬路上人很多,馬車並不好走,所以就走的很慢,閔宸剛好可以仔仔細細的看着她的容顏,卻是鬆了一口氣,看到她並沒有像傳言中那樣的形銷骨立,反而一派閑散自然。又念及自己和她初見時她那般的伶牙俐齒,覺得她不是那種任由婆婆欺侮、相公輕慢的人。可又想想,她再伶牙俐齒,也頂不住一頂不孝的帽子。

閔宸忽然間就想起四個字,他覺得很適合徐晚寵辱不驚。

不記得是多少年以前,父親也曾把他抱在膝頭,一邊給他講史記里的東西,一邊溫柔的撫摸着他的頭髮,後來,父親的孩子越來越多,這樣美好而溫馨的場景就再也沒有了。

他離開家遠下江南的時候,父親曾經望着他,眸子里是千般萬般的無言和深沉,最後父親只告訴了他四個字寵辱不驚。

在江南的生活,他張揚而快活,可是終究是少了點什麼。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身旁的侍從就弓着腰問道:“主子,黃少爺來了!您見是不見?”

閔宸挑眉,詫異的看着一臉為難的侍從:“為何不見?”

等黃紹謙上樓走到閔宸跟前的時候,他已經坐了下來,淡淡的品着香茗,一如既往的懶散和肆意。

黃紹謙就對着他拱了拱手,算是行禮,目光卻忍不住透過圍欄看向樓下的轎子,半響後才有些艱難的說道:“我查到了點事情,所以”閔宸挑眉,望着有些手足無措的黃紹謙,輕輕的笑了起來:“有什麼事情坐下說吧。”

黃紹謙連聲說著不敢。

閔宸的神色有些黯然:“我是真心把你當做朋友,所以才會那樣生氣。若是不相干的人,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你這般倒是要和我生分了嗎?”

黃紹謙就朝着閔宸的眼睛看去。

清澈的眼睛中少了幾分飛揚。

“先前的事情是我魯莽了,我不該胡亂揣測的”黃紹謙低聲說道:“你素來無拘無束慣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閔宸的笑容就有點冷了。

他沉默的喝完了一茶,等到黃紹謙主動給他添茶的時候,他才淡淡的開口:“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黃紹謙的面色就紅了起來,帶着一絲羞窘,其實說到最後,他也不過是怕閔宸胡鬧起來,整出一下沒辦法收場的醜事,連帶着拖累黃家和他自己,所以查清楚唐靈犀的身份之後,就編了個謊話搪塞他。

誰想得到閔宸

他嘆了一口氣,如今之際,只有將功補過了,低聲說道:“你猜宋家的鋪子是如何出的岔子?”他的眉頭皺的有些緊:“鬧起來的那幾家太太中,有兩家都是唐五夫人的手帕交,閨中密友。我在去縣衙中打聽了一下,給官府施加壓力處理這件事情的人也是唐家。”

“竟然是這樣?”閔宸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微微的笑着,眉目越發精緻:“唐家這樣做,豈不是就意味着,他們也看不下去唐氏和宋臨春的所作所為,要出手為自己的女兒撐腰了。”

黃紹謙卻搖了搖頭:“我看事情不止這樣簡單。”

“若真是只想為自己的女兒出一口氣,不會鬧得這樣沸沸揚揚,滿城皆知,那唐氏和宋臨春如今聲名狼藉,誰提起來都要吐一口唾沫,這樣一來,對唐小姐又有什麼好處?另擇唐家處事一向溫和,從來沒這樣心狠手辣的,把人打壓到一蹶不振的時候。”

黃紹謙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才低聲說了自己的猜測:“我看啊,唐家估摸是打着讓唐小姐和宋臨春和離的念頭行事的。”

閔宸心頭一震,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爽利開朗的父母,難怪唐小姐養成那樣的性子讓女兒和離大歸,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這樣的魄力的,也不是所有的小姐們都有忍受這樣非議的勇氣的,閔宸的手指撫摸着甜白瓷的茶盅,嘴角的笑意帶了些戲謔:“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幫唐家一把。”

“想讓一個讀書人一蹶不振的最好辦法”閔宸笑的越發狡猾:“不就是斷了他的仕途嗎?”

黃紹謙愕然的看着閔宸:“你這也太狠了吧?”

閔宸的笑容有些涼,看得黃紹謙一陣心驚。

“你大可不必這樣,他既不勤奮苦讀,也沒那讀書的天賦。”說到這裡,黃紹謙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他望着閔宸,欲言又止,半響後才開口說道:“其實”

“怎麼?”閔宸好奇的挑眉。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是唐家小姐的主意。”黃紹謙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唐家小姐那副笑吟吟的乖巧外表下藏着十分危險的靈魂,單說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唐小姐的手筆,再加上他打聽下來的事情唐小姐買了幾個瘦馬送給宋臨春做妾,好吃好穿的供着他,讓他瀟洒又闊綽的擺起了排場人過慣了奢華玩樂的生活,再想垂下頭去苦讀,可就難了。

簡而言之,就是捧殺。

這種反差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哦?”閔宸的興趣明顯更大了:“是她的主意那豈不是更好?”

“”黃紹謙一時間無言以對。

頓了頓,還是把自己查到的事情都告訴了閔宸。

卻看到閔宸一臉興味盎然的模樣:“這麼說來,她到是個有趣的!”

黃紹謙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勉強。

望着閔宸,忽然間想起他的四妹,也是古靈精怪的一個小姑娘,他覺得倒是比唐家的小姐好上許多,只是不知道她怎麼有那樣的福氣,入了閔宸的眼。

徐晚回到宋府的時候,宋臨春已經在門口守着了,一見到徐晚的馬車,就趕忙迎了出去,急急的掀開了車簾,問道:“岳父大人怎麼說?”

徐晚就笑的很愧疚:“父親說這件事情棘手的很,要從長計議。”

綠衣就笑着提醒宋臨春:“少爺,這還是在門口呢,人來人往的,看到了多不好,有什麼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如進屋裡再說!”

宋臨春就笑着說自己太着急了,然後來扶徐晚的胳膊。

徐晚一個側身躲過了,扶着綠衣的手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宋臨春先走。

宋臨春悵然若失的看着徐晚,忽然間覺得這個一直在討好他的晴娘好像變了。

變得沒有以前那麼的圍着他打轉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裡那種悶悶的感覺從何而來。

但是轉瞬就把它拋到了腦後,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