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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雲舒其實挺好奇沐婉卿同梅景福說了什麼,但她可不是那等好偷聽的人,便只是站在目光所及的地方,裝作是看樹上的花,天曉得這時節哪裡來的花,表面上似乎是在看花,但眼角餘光卻一直朝着她們兩人在的方向偷瞄。

沐婉卿與梅景福站的並不近,沐婉卿似是一直在說話,但並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梅景福臉上的表情倒是十分清楚的,一直帶着笑,就是平日里慣常的笑模樣,卻是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情緒。

過了大約有一刻鐘的時間,沐婉卿輕輕同梅景福福了一禮,似是結束了說話,然後便裊裊娜娜地朝着任雲舒走了過來。

任雲舒這才結束了“看花”的動作,站在原地等着沐婉卿,待沐婉卿走近了,她才看清了她的神情,眼圈似乎有些微紅,像是哭過的模樣,但情緒卻還算穩定,比之剛才同梅景福說話之前要好許多了。

“靜白妹妹,今次謝謝你了,讓我同梅大哥說了這麼一會兒的話,我也算是……圓了自己的一個念想。”沐婉卿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那抹笑容包含了許多種情緒,說不出是難受還是歡喜,反正就是讓人看着心中十分難受。

任雲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便閉上了嘴,什麼都不說了,只是伸出手拍了拍沐婉卿的肩膀,然後就將她送出了側門,看着她上了馬車。

馬車開起之前,沐婉卿掀開了車簾,衝著任雲舒說道:“靜白妹妹,其實我已經知曉皇上要將我指婚給誰了,今日特意從宮裡出來,本也只是想碰碰運氣,想着若是能見最後一面,那便再好不過了,可惜到最後,都是我太貪心了,妹妹不要怪我才是……”

任雲舒看着沐婉卿勉強笑着的模樣,心中便生出些內疚來,她方才是不是太過分了些,不過就是女兒家的那一點愛戀,她何必要那樣打擊,但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她便只是點了點頭,怕沐婉卿誤會,又搖了搖頭,連連說道:“我自然不會怪沐姐姐,不管以後姐姐你嫁給了誰,我都希望你能過得好。”

“謝謝……妹妹你的吉言。”沐婉卿低着頭,輕聲地說著,她嘴角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抓着車簾的手指亦是有些微微泛白,在放下車簾的一瞬間,任雲舒彷彿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中滑落,順着面頰滴落了下來,那樣的凄美,那樣的……讓人心碎。

“多情總被無情惱……”似是下意識的,任雲舒念出了這句詞,而後她便搖了搖頭,轉身又走回了側門內。

門內,梅景福還在那裡等着她,不知道為什麼,任雲舒現在見着他,便覺得有些尷尬,眼神越過他,看向他身後,呵呵傻笑了兩聲,略有些無措地開口道:“二哥……你還沒回去啊。”

梅景福只是看着任雲舒,眼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許久之後,他才輕輕嘆息了一聲,露出一抹笑說道:“我送你回房。”

任雲舒被梅景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吶吶地應了聲,然後便乖巧地跟在他身後,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你……可有想過,你和小妹換回來以後,要怎麼樣?”走到半道兒,梅景福忽然開口與任雲舒問了這一句。

任雲舒先是愣了愣,然後便陷入了沉思,她倒是真的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片刻之後,她才回答道:“應該就跟以前一樣生活吧,我跟靜白不同,我大多時候都是待在屋子裡看書習字,不怎麼出門的,我這人隨遇而安慣了,給我一本感興趣的書,我便能看上一日呢。”任雲舒想到了以前的那些悠然日子,語氣又是懷念又是感慨。

“就沒有想過要嫁人?”梅景福突兀地又是蹦出這麼一句,讓任雲舒瞬時呆愣在當場。嫁人什麼的,這種問題真的適合在這種時候談嗎,而且還是跟一個名義上是她哥哥的男子。

“這個啊……沒想過呢,這不是還早呢嗎,不着急。”任雲舒尷尬地輕咳了幾聲,想把這個問題繞過去,但也不知道今日的梅景福怎麼了,就是逮着這個問題不放了,“你年紀也不小了,已經過了十五了吧,等及笄禮舉辦之後,母親就該考慮你的婚事了,怎麼還不着急。”

任雲舒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不知道怎麼回梅景福的話了,兩人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

“我倒是想過一個法子,你嫁到榮國公府來吧,這樣的話,若是到時候你同小妹還沒有換回來,結果也不會太糟糕,而且小妹也能隨時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她那樣的性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梅景福很是認真,且煞有其事地說出了這句話,彷彿他現在說的不是任雲舒的婚事,而是一件很重要的軍國大事。

任雲舒這時候已是完全懵了,連走路都忘記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梅景福,半天才好不容易擠出一抹笑,小心試探着說道:“二哥,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哈哈,哈哈……”

梅景福也看着任雲舒,但神情卻依然嚴肅且認真,搖了搖頭道:“我可是認真的,這是我現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任雲舒卻覺得身上一層層的冒出了汗,她勉強地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些,依舊是笑着說道:“二哥,婚姻之事不可兒戲,怎麼能這麼草率呢,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怎麼能為了幫我和靜白,就犧牲掉呢,這樣我和靜白都會很內疚的。”

“我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且我也是願意的。”梅景福很快回了任雲舒的話,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任雲舒又是咽了口唾沫,卻是不知該說什麼了,梅景福方才那句話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他說的那個“願意”是什麼意思,是願意幫她和梅靜白,還是願意娶自己為妻,任雲舒卻是不敢問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