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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讀完,沐昕漸漸忘了床上的天子等待良久,記起望過去的時候,他卻只見皇帝已然彷彿熟睡了一般,臉上猶有笑容。一時間一種難言的戰慄感一時布滿了全身。

梅靜白她們是在第二日清晨到達的大名駐紮的營地,馬哈木的手下按着梅靜白所指引的地點,順利地取出了本雅失里的首級,等她們到了營地的時候,那首級也送到了。

馬哈木自然是十分高興,急着想要求見朱棣元,但此時朱棣元自然不可能見他,接見他的便只是金幼孜這個內閣大臣。

梅靜白推說要照顧褚奎,並沒有隨馬哈木去見那兩個內閣大臣,她一進到這營地,就已經發現了此時營地中的氣氛很是詭異,而朱棣元沒有親自接見馬哈木這件事,又讓她的猜想更確定了幾分。

任雲舒早就飄出去打聽情況去了,等再回來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很是嚴峻肅穆。

梅靜白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情況不對,連忙與她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任雲舒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回道:“昨天夜裡,皇帝昏厥了過去,當時在他身邊的是沐昕,他慌忙讓人去叫來了楊榮和金幼孜,隨軍而來的御醫是醫術向來極得皇帝讚賞的史權,但他最後也是頹然無法。等到了清晨的時候,皇上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沐昕已經和楊榮、王彥帶着幾十名護衛快馬加鞭地往京師趕去了。

梅靜白聽完之後簡直是目瞪口呆,她怎麼都沒想到朱棣元竟是這樣死了,曾經,她多少次地恨不得親手殺死朱棣元,為自己的父親報仇,但現在朱棣元真的死了,她心中卻覺得分外的五味雜陳。

“現在沐昕和內閣大臣們怕皇上駕崩的消息會引得軍中大亂,所以暫且封鎖了消息,除了那麼幾個皇帝最親信的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曉皇上已經駕崩的消息。”任雲舒又是急急地說道。

“那……我們要怎麼辦?”梅靜白這時候有些茫然,只看着任雲舒愣愣發問。

任雲舒只是苦笑一聲,回道:“我們能怎麼辦,這皇權更替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你只要小心些待在大帳里,沒事不要出去,莫要讓旁人把你認出來,我估計這營地很快就會亂起來,等褚奎的傷勢好一些了,咱們就趕緊離開,千萬不要被卷進這些事情里去。”

“那……我要不要去見見我二哥,朱棣元的事情,應該要告訴我二哥的吧,這樣他也可以早點同我娘說,他們也好早些做準備。”梅靜白又開始擔心起梅景福和寧國長公主來。

任雲舒想了想,才開口說道:“你二哥現在好像不在營地里啊,我方才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人,至於長公主殿下,我估計她現在恐怕都快要到宣府了吧。”

任雲舒聞言,皺緊了眉頭,很是自責的模樣,因為她,母親還要千里迢迢地從京城趕來,現在朱棣元又駕崩了,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

“你也別太擔心了,我估計二哥只是暫時出去辦事了,應該很快會回來,我一會兒再去找找,我估計以營地現在的狀況,應該很快就會拔營回京了,到時候二哥一定會出現的。”

梅靜白點點頭,想着暫且先等一等,她和任雲舒正說話呢,陳書便領着一個年輕男子進了她們的大帳里。

梅靜白立即起身,看來人的打扮,便知曉是太醫,連忙迎上去行了禮,焦急與那太醫說道:“大夫,請幫我大哥看一看,他背上中了刀傷,傷口已經簡單處理了,人卻一直昏迷着,不知何時才會清醒。”

那太醫不過三十幾歲模樣,是此次隨行太醫裡面最年輕的,平日里只負責幫一些士兵醫治刀傷,性格還算隨和,看梅靜白焦急的模樣,便立即安撫着她說道:“這位小兄弟莫要着急,我先給病人把把脈。”

這般說完,那太醫便走到床前,先是給褚奎把了脈,然後又仔細檢查了他的傷口,這才起身與梅靜白說道:“病人傷的確實挺嚴重,但好在並未傷及內腹,一直昏迷不醒是因為傷口太大,無法自行癒合,且還有些感染,待我先將傷口仔細縫合,再開一些消炎的湯藥,若是沒有意外,今天晚上人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那以後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梅靜白知曉褚奎性命無憂,已經放下了一半的心,但又擔心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便又追問道。

“病人還年輕,正是身體最健壯的時候,只要好好修養,往後並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這點你可以放心。”太醫衝著梅靜白一笑,語氣輕鬆地說道。

梅靜白這才算完全放下了心,又是守在褚奎身邊看着太醫給他縫合傷口,即使是已經給他灌了麻藥,但那皮開肉綻的場面,還是讓梅靜白看得一陣心疼。折騰了將近一個多時辰,梅靜白才把太醫送出了門,而那陰魂不散的陳書則是在大帳門口攔住她說道:“陛下的獎賞我們首領已經領了,明日我和首領就要離開回瓦剌部落了,你……是怎麼打算的?”

梅靜白斜睨了陳書一眼,語氣不善,“我自然是要等我大哥傷好一些再離開,這裡是大名的軍營,我可是大名的百姓,待在這裡理所當然,哪裡像某些人,連自己姓什麼,老祖宗是誰都給忘了。”

陳書差點又被梅靜白氣個倒仰,伸出手指,一臉怒色地指着她說道:“你別以為自己穿了一身男裝就以為自己是個大老爺們兒了,你當旁人都是瞎的啊,軍營里向來是不能有女人的,要不是看在你幫首領立了功,我才不會來提醒你呢,在人家來抓你之前,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完,那陳書便一甩袖子,大步離開了。梅靜白卻不以為意,只是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然後又重新回了大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