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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雲舒最後還是隨着應能進到了一間茶室內,這茶室就坐落於百花之中,四周掛着輕紗帷幔,徐徐微風吹來,不僅能觀賞百花顏色,還能聞到陣陣馥郁的花香,當真是一派神仙享受。

任雲舒坐在茶室之中,心下暗暗感嘆,這樣的仙境之地,這樣的美景,恐怕連皇帝都沒有享受過。

那應能和尚也是善於煮茶之人,動作嫻熟地替任雲舒和常寧公主煮好了兩杯茶,遞到她們面前,笑着說道:“此地只有這等粗陋茶葉,是貧僧自己種植,自己炒制的,兩位姑娘莫嫌棄。”

任雲舒端起茶杯,只聞了一聞,便驚嘆出聲,“武夷山大紅袍?”

那應能含笑微微點了點頭道:“看來縣主也是喜茶之人,正是武夷山大紅袍。”

任雲舒心下暗暗心驚,這大紅袍為千年古樹,稀世之珍。現在九龍窠陡峭絕壁上僅存六株,種植于山腰石築的壩欄內,有岩縫沁出的泉水滋潤,不施肥料,生長茂盛,樹齡已達千年。據說每年五月中旬採茶人會高架雲梯采之,產量極其稀少,被視為稀世之珍。而從元朝開始,此大紅袍便只做皇室貢品。

任家為京城第一名門,朱棣元對任靖義又器重有加,曾經有賞賜過這武夷山大紅袍,任雲舒這才有幸嘗過一些,她並不確定應能端給她們的是不是那六株大紅袍樹所產的武夷茶王,便淺淺嘗了一口,順便便覺得齒頰留香,經久不退,確是大紅袍無疑了。

“大師真是謙虛了,能在這裡喝到武夷茶王,也算不虛此行了。”任雲舒又是品了一口,才緩緩放下茶杯,看着應能說道。

“縣主喜歡就好,此茶樹是貧僧從九龍窠絕壁上移植而來,為了使其成活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就為了能為主子煮一杯合口的茶喝。”應能神情淡淡地說著,話語中雖說下了不少功夫,但那語氣中卻透着輕而易舉。

任雲舒沒再說話,心下卻是瞭然,果然皇帝落難了還是有皇帝的待遇啊,連喝的茶都是那麼非同凡響。

常年公主此刻卻沒有品茶的心情,她是來見母親的,現在卻遲遲未見着人,心中自然焦急,表現出來便有些坐立不安。

應能自然也察覺了常寧公主的心情,便看着她笑道:“公主殿下莫要心急,你等的人就在這扇門的後面,你何不親自去見見。”

常寧公主忽聽此言,面上陡然一驚,神情卻又變得躊躇起來,明明來之前是着急想要見的,現在能見到,卻又膽怯了。

任雲舒看出了常寧公主的不安,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去吧,按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做。”

常寧公主似是下定了決心,點點頭,起身向進來的那扇門走去。她伸出手,緩緩推開了那扇房門,房門外,站着一個青衣女子,看年紀似是不過二十齣頭,身材高桃,體態輕盈,烏髮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她眉宇間帶着輕輕的愁緒,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蘭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任雲舒也看到了門外之人,很是驚訝,她怎麼也沒想到,常寧公主的母親竟然這樣的年輕,按着常寧公主的年紀來算,她母親的年齡最起碼應該也有三十歲了,但眼前的女子看着只有二十齣頭,若不是她容貌與常寧公主酷似,任雲舒一定不會以為她是常寧的母親,兩人這樣面對面站着,倒不像母女,更像是姐妹。

“瑤瑤……”那女子終於開口了,聲音柔柔地喚了一聲,帶着無盡的悲傷。在那一剎那,常寧公主便落下淚來,她緊緊盯着面前女子的臉,喃喃地說道:“瑤瑤……這是我原來的名字嗎?真好聽……”

那女子終於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兩人就這樣無語相望,只是默默流淚。仍舊坐在屋中的應能輕輕嘆了口氣,僧袍的大袖一揮,房門便關上了,將屋外的母女兩人和屋內兩人阻隔了開來。

“讓她們母女兩人單獨說說話吧,我們這等無關之人,便莫要打擾她們了。”應能這般說著,又是幫任雲舒續了些茶水。

任雲舒自然不會反對,反正人就在外面,應該也不會出什麼意外,再者那是常寧公主的親生母親,也不可能會傷害她。

任雲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又有了些試探的意思,思忖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大師,今日您讓我和表姐進來,就不怕日後我再帶人返回這裡嗎?”

應能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既然讓兩位姑娘進來了,自然便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清楚了,不過……縣主你覺得,公主還會想離開這裡,去到外面嗎?”

任雲舒聞言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她其實也有這層猜想,但卻沒有像應能這般篤定,她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不管表姐留不留下來,都是她的決定,我不會阻攔,而且我也不會將今日看見的人、事說出去,不管大師信不信,我會信守自己的諾言。”

應能點了點頭,面上依舊是一派高深莫測的模樣,抬起面前的茶杯,說道:“那我便以茶代酒,先謝過縣主了,我會讓縣主進來山谷,也是相信縣主您的人品,且您同公主感情甚篤,定也是希望她餘生能過的開心,她的前半生已是太過坎坷了。”

任雲舒同意抬起茶杯,緩緩將杯中茶水飲盡,心中想着,這對常寧或許真的是最好的去處,這地方如仙境一般,尋常人難覓蹤跡,她又能常伴母親身邊,往後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快活,曾經那些朱棣元給予她的傷痛,應該也能夠慢慢治癒。

任雲舒又同應能對坐喝了半個時辰的茶,常寧公主才開門重新走進了茶室內,她的眼睛紅腫,明顯是哭了很久,但精神卻很好,臉上也難得有了些笑意,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任雲舒已經許久沒在常寧公主臉上看到這種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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