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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對任靖義的回答很是不滿意,眉頭又是皺緊了幾分,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老爺,芸娘肚子里的孩子懷的極其不穩,太醫都說了,能不能生下來全看運氣,這些日子我也看了,芸娘是個心思重的人,她雖進了英國公府,但心中卻依然很不安穩,同為女人,我知道她在擔憂什麼,她是在憂心,若是她的孩子沒了,老爺您會趕她們母女出府啊。”

任靖義聽了李氏這話,也皺起了眉頭,許是嘆氣也會傳染,他也嘆了口氣,搖着頭嘆道:“哎……都怪我當初一時糊塗啊,若不然,現在也不會有這般多麻煩事。”這般嘆了一句,又看向李氏說道:“你就同她說,咱們英國公府可不是那等淺薄人家,既然已經讓她進了府,自然不會趕她離開,難道咱們偌大的英國公府,還養不起兩個閑人不成?”

李氏卻只是搖搖頭,說道:“你以為這話我沒跟芸娘說過嗎,她表面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卻還是想不明白,我想着……你抽時間多去看看她,讓她心裡安定一點,她心情好了,說不準這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好了。”

任靖義顯然並不怎麼待見劉芸娘,當初若不是劉芸娘懷孕了,他不可能把人帶回來,這人帶回來了,她心中對李氏又是滿滿的愧疚,自然更加不想見劉芸娘。

“阿曦,可沒有你這樣的啊,把自己的夫君往別的女人那裡推。”任靖義笑地無奈,顯然是不想聽李氏的話。

李氏同任靖義老夫老妻,又是自小相識,感情比一般夫妻都要深許多,此刻她聽任靖義叫自己的小名,眼眶便微微有些發熱,別過臉去,聲音微微帶着些沙啞地說道:“你以為這是我願意的嗎,我還不是想給你們老任家留下個男孩兒,也都怪我,若是我肚子爭氣,也不用把希望寄托在別的女人身上,你以為,我讓你去芸娘房裡,我心裡就不難受嗎……”

任靖義極少見李氏表現出這般脆弱的模樣,知道她這些日子承受着極大的心理壓力,看着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便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語氣中滿含愧疚地說道:“好,好,我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孩子的事情也都怪我,若不是我常年征戰在外,說不定你早就有好幾個兒子了,你莫要自責難過,至於芸娘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必太執着了,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全看老天的安排,就算我命中真的沒有子嗣,從家族中過繼一個聰明伶俐的,也是可以的嗎,到時候你好好教養,照樣可以繼承咱們英國公府……”

李氏沒等任靖義把話說完,就轉過身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柳眉倒豎地喝道:“不許胡說!老爺您這樣好的人,怎麼可能命中無子,老天爺不會這樣對您的,這種話您以後不準再說了!”

“我不說,不說了,阿曦你莫要生氣了,今日可是除夕,大過節的,若是心情不好,來年一整年都會不好的。”任靖義抓住李氏的手,連聲哄到,許是身邊沒旁人,他也放下了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嚴肅模樣。

李氏被任靖義的模樣逗樂了,面上總算有了些笑模樣,轉頭看看窗外不停綻放的煙花爆竹,長長吐了口氣,緩緩道:“又是一年過去了,今年老爺您還是陪在我身邊,真好,希望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家能再添幾個新丁吧。”

“一定會的,咱們今晚再努力努力。”任靖義伸手抱住李氏的肩膀,夫妻兩人一起看着窗外的煙火,氣氛一時溫馨無比,這一年,或許有遺憾,有悲傷,但只要是同家人在一起,不管多難的事,都能一起挺過去。

除夕夜在煙火漫天中悄悄結束,新的一年在爆竹聲聲中來臨,任雲舒終於吃到了有銅錢的餃子,梅靜白卻沒熬到子時就睡著了,她向來是沒心沒肺的性子,不管在哪裡,都能夠隨遇而安。

從大年初一開始,便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年,不管是英國公府,還是榮國公府都忙着拜年迎新,不知不覺,日子便快到了正月十五,等過了正月十五,這年也就要過完了。

每年的十五上元節這一日,京城裡但凡有點兒頭臉的人家都要去秦淮河觀燈。秦淮河由東向西,幾乎貫穿看整個京城,沿河居住的東面是官宦世家,西面是豪富人家,到花燈節時,家家戶戶,燈燈爭艷,火樹銀花,將個秦淮河照得恍如白晝,美如東海龍宮一般。

?京城的人賞燈時,喜歡先包船遊覽秦淮河,再從正對御街的東門橋碼頭上岸,沿着御街步行賞燈,一路吃一路看,那才叫一個熱鬧,一個舒服,一個暢快淋漓,不到天邊放白,誰都不願回家睡覺。

梅靜白以往每年都會坐着自家那豪華的畫舫,到秦淮河上賞花燈,她不知道榮國公府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這一日便暗地裡同丫鬟芷卉打聽,“芷卉啊,這眼瞅着上元節就要到了,咱們府上今年是怎麼安排的啊,會不會出府去賞花燈啊?”

芷卉疑惑地看了梅靜白一眼,回道:“小姐,您以前不是說過,最討厭那等人多的地方,人擠人的,看着就心煩,以往的花燈節您都是不出府的,夫人倒是會請雜耍和戲班子的到府上熱鬧一番,可您對那個也是興趣缺缺的啊。”

梅靜白沒想到任雲舒這般無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咱們這等人家賞燈哪裡需要去跟那些平民百姓擠,坐上船上,悠悠閑閑的賞燈,那才叫舒服開心呢。”

芷卉聞言,看着梅靜白的眼神越發奇怪了,又是開口道:“您以前不是說過,每年秦淮河上賞花燈的船太多,堵得整個秦淮河都水泄不通,寸步難行的,失去了賞燈的樂趣。”

“那你可不知道,從去年開始,朝廷就已經管制船隻了,上元節的時候,下秦淮河的船都得登記,得了牌子才能下水,可不像前幾年那樣擠擠挨挨的了。”梅靜白撇了撇嘴,心中鄙視着任雲舒的孤陋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