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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主您還滿意嗎?”遠山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任雲舒的表情,問道。

任雲舒想着梅靜白那隻驕傲孔雀會有的反應,便只是矜持地點了點頭,遠山這才一付鬆了口氣的模樣,又開始幫任雲舒挽起髮髻,這個就沒那麼複雜了,畢竟未出閣的女子能挽的髮髻並不太多,而且梅靜白本身的頭髮保養的很好,又黑又濃密,就算只是隨意得挽起,也會別有一番風情。

趁着任雲舒梳頭髮的空檔,眉黛已經拿了幾身衣服給她挑選,任雲舒知道梅靜白喜歡艷麗的顏色,便選了一條石榴紅的裙子,雖然她自己並不喜歡這樣張揚的顏色,但她不得不承認,梅靜白穿這樣顏色的裙子確實很好看。

妝扮妥當之後,任雲舒便準備去寧國長公主那裡請安了,雖然她派了人說不必過去請安,但任雲舒覺得還是有必要去一下,她還有些事想要求求長公主。

任雲舒過去的時候寧國長公主已經在用早飯了,她向來起的很早,看到這時候過來的任雲舒,微微有些驚訝,便立刻拉了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不是讓你多睡會兒嗎,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睡不着了,便想着過來陪母親一起用早飯。”任雲舒很是乖巧地說道。

寧國長公主聞言,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她心中其實也有些奇怪梅靜白這段時間的變化,但女兒開始親近起自己來,她自是歡喜的不行,旁的那些她便不願意去想了。

任雲舒陪着寧國長公主用完了早飯,外頭的丫鬟就進來通報,說是大夫人帶着少爺和小姐過來了。

任雲舒自然知道來人是她的“嫂子”和“侄子侄女”,便站起了身,等到她們進了大廳,立即上前與孫氏行禮。

還沒等任雲舒彎下腰去,孫氏就笑着將她扶了起來,她身量還沒有梅靜白這具身體高,因為生過孩子,身材微微有些豐盈,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玲瓏有致,長相雖說不上甚美,但也是個美人,畢竟是寧國長公主親自為梅順昌挑的媳婦,自然不會太差。

孫氏的身邊跟着一男一女兩個孩童,自然便是她和梅順昌的孩子,梅箬和梅純,梅箬長得與梅靜白有幾分相似,穿着一身紅色的襖裙,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着實一個美人胚子;而梅純則生得像孫氏多一些,虎頭虎腦的,也是十分可愛。

孫氏帶着兩個孩子同寧國長公主行了禮,兩個孩子又同任雲舒行了禮,梅純才行完了禮,便立即過來抱住了任雲舒的腿,仰着頭看着她,語氣不滿地控訴道:“姑姑你騙人,你說了要帶純兒去避暑山莊騎馬的,你自己偷偷去了,沒有帶純兒。“

英國公府沒有孩子,任雲舒平日里也沒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瞬間便有些手足無措,幸好還沒等她想到要怎麼辦,一旁的寧國長公主已經開口了,“純兒乖,別鬧你姑姑,到祖母這邊來,祖母這邊有你最愛吃的荔枝糕。”

梅純畢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聽到有自己最愛的糖果,便立刻放開了任雲舒,轉而投入寧國長公主的懷抱了。

任雲舒稍稍鬆了口氣,在孫氏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孫氏看着她,卻是笑了一聲說道:“箬兒和純兒這些天一直念叨着靜白妹妹你呢,說是姑姑不在,都沒人陪他們玩了。”

任雲舒乾笑了幾聲,心想着,原來梅靜白還是個孩子王,不過看她那模樣,也確實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姑姑帶我騎馬馬,騎大馬馬。”梅純在寧國長公主懷裡吃着荔枝糕,還不忘騎馬的事情,衝著任雲舒喊。

任雲舒有些無奈,只能回道:“純兒現在還小,等長大一點,姑姑再帶你去騎馬。”天知道她連馬背都沒踏上過。

“姑姑騙人,你上次說純兒已經是小男子漢了,可以騎馬打仗了!”梅純顯然沒那麼好糊弄,撅着嘴不滿地說道。

梅靜白竟然說過這樣騙小孩的話?她不會是真想帶一個五歲孩子去騎馬吧,不過以她那不着調的性子,還真是有可能。

“純兒,你又不聽話了,小心我告訴你爹,讓他再給你多加些功課,你現在正是要讀書識字的時候,騎馬射箭等你長大一些再學也不遲。”孫氏面上依然帶着笑,教訓着梅純道。

任雲舒卻從中聽出些不同的意思來,梅靜白這個大嫂,似是並不那麼喜歡兩個孩子同梅靜白親近呢,梅純年紀小,又是男孩子,許是不會把孫氏的話當回事,他喜歡誰,很自然地就會表現出來,但梅箬這小丫頭,卻是一直十分乖巧的模樣,也不同她說話,也不特意表現出親近,兩個孩子反差這麼大,這其中的意味自然就很明顯了。

梅純被孫氏一嚇唬,也就乖乖的了,她們母子三人又陪寧國長公主說了會兒話,長公主便讓孫氏帶着孩子回去了,等人走了,她才看着任雲舒說道:“你別老是帶着純兒瞎胡鬧,你明明知道你大嫂不喜歡。”

原來梅靜白是知道的啊,不過以她的性子,確實不會在意,任雲舒一邊想着,一邊回話道:“我哪裡有瞎胡鬧,我同自己的侄子親近,難道也有錯嗎。”

寧國長公主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怪我,把你慣成這樣的性子,你大嫂是世家女子,最看重學識人品,她是怕純兒跟着你會心野了,到時候也同你一樣不愛念書,慣喜歡舞刀弄槍。”

任雲舒雖然也會吐槽梅靜白的不學無術,但並不覺得舞刀弄槍有什麼不好,先帝就是從馬背上打下的江山,當今聖上也是文武雙全,但卻更看重武將,她的父親就是因為武藝超群,又深諳兵法,才會被皇上特別重用,有了今日這樣的地位。

“那要看純兒喜歡什麼,若是他喜愛讀書,那自可以考科舉做官,但若是喜歡舞刀弄槍,做個武將不是也挺好。”任雲舒忍不住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啊,終究還是個孩子,不懂得當娘的心,做武將可是要上戰場的,這戰場上刀槍無眼的,說不準哪天就會丟了性命,你看那丘福將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做文官雖然沒有武官風光,但總歸是平平安安的,做母親的,最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純兒以後定是能襲爵的,他娘自然不願意讓他走武官這條路了。”寧國公主很是耐心地與任雲舒解釋道。

任雲舒頓時便沉默了下來,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世襲英國公,官拜太傅,確實十分風光,但長年在外征戰,她和母親沒有一日不是懸着心的,生怕他在戰場上有什麼意外,現在想想,若父親只是一介尋常的文官,是不是便能多陪伴在她們母女的身邊。

但很快,任雲舒便想明白了,平安誰不想要,但若所有人都只想平安,那誰來保衛他們的疆土,誰來抵禦那些外敵,她同母親,同京城中所有的男女老幼,哪裡還會有現在這樣安穩的生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她是男人,她定也會用父親一樣,毫不猶豫地上戰場拼殺。

這些話任雲舒只是在心中想想,並沒有說出來,寧國長公主這樣的人,怎麼會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她的兩個兒子可也都是武將呢,她提醒梅靜白這些,不過是為了不讓她和李氏之間生出嫌隙。

任雲舒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便轉了話題道:“對了,娘,說到那丘福將軍,丘家全族不是要被流放了嗎,我同丘家二房的丘含煙有些交情,想去看看她。”

梅靜白除了宮中的幾個公主表姐妹外,在京城閨秀圈裡並沒有什麼關係很好的人,寧國公主聽她提到丘家的小姐,還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你同那丘家丫頭關係好嗎,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以前聚會上有打過幾次照面,也算說得上話,現在她淪落到這般地步,我總要去看看她。”任雲舒輕描淡寫地說著,她也不算說假話,梅靜白確實在聚會上同她們說過話,只不是大多時候她都是得着她們吵架。

寧國公主大多時候對梅靜白都是有求必應的,且她提的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便點了點頭應道:“人應該還關在刑部大牢里,你讓你二哥帶你去吧,你一個姑娘家,單獨去那種地方終歸不好。”

讓梅景福帶她去啊,任雲舒頓時有些躊躇了,她總覺得梅景福已經對她有些懷疑了,他要是知道自己要去看丘含煙,會不會猜想些什麼呢。任雲舒越發不安了,但現在說不去不是顯得更奇怪,她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