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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雲舒被梅靜白的話氣得臉都白了,她平日里對自己的外貌雖然表現地不十分在意,但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哪裡會有不愛美的,她知道那些表面上同她十分親熱的世家小姐們在背後是怎樣議論她的,說她又胖又丑,就算有再好的家世和才學又怎樣,以後還不是照樣要被夫君嫌棄,這世上哪個男子不愛美人。任雲舒為此傷心過,沮喪過,但她一再開解自己,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遲,她相信,這世上總有人會欣賞她外表之下,那顆與眾不同的心。

現在這道她隱藏極深的傷口,就這樣血淋淋地被梅靜白掀開,她瞬間就壓抑不住情緒了,“騰”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梅靜白面前,抓住她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你不就憑這一張臉嗎!?你覺得你還有什麼,不學無術,自私自利,你憑什麼嘲笑我,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所以我拚命努力,拚命學習,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天生就擁有美貌的人看看,我也可以很優秀,很耀眼,我任雲舒,並不比你們差,這美好的容貌,妖嬈的身段,幾十年過後,還會像現在這樣嗎?但我所擁有的東西,會陪伴我一生,我不屑,也不願做空有美貌的花瓶!”

梅靜白現在身體的力氣自然沒有任雲舒大,她看着靜在咫尺的,那原本屬於自己的臉,覺得熟悉而又陌生,原來自己生氣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啊,果然比任雲舒板着一張臉的時候好看多了,但自己方才,似乎……確實……說的有些過分了……

“你先鬆開我,你抓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了,這可是你自己的身體,你小心一點啊……”梅靜白有些氣弱,但還是強撐着氣勢說道。

任雲舒發泄了這麼一通,總算是氣順了一些,哼了一聲,也發現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太粗魯了,立馬放開了拽着梅靜白領口的手,板着的臉露出些懊喪。

梅靜白整理了一下被任雲舒抓出褶皺的領口,咳嗽了幾聲才別彆扭扭地開口道:“方才我那些話是說的有些過分了,對不起啊。“

任雲舒雖然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但依舊是板著臉,不搭理梅靜白。

梅靜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任雲舒暴力對待,有些反常地問道:“其實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麼老愛和你最對嗎?”

任雲舒依舊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理她,梅靜白也不在意,她本來就沒想得到任雲舒的回答,兀自繼續說道:“我就是看不慣你那老是端着的樣子,不管做什麼事,對着什麼人,你總是一付溫文禮貌的面孔,讓人看着膩歪的緊,所以我才想要激怒你,惹你生氣,最起碼那時候的你,看着還比較真實,沒那麼礙眼。”

聽到這兒,任雲舒終於將頭轉了過來,臉上帶了些疑惑,定定看着梅靜白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梅靜白被噎了一下,臉上的神情頓時有些不自然,避開任雲舒的眼神,囁嚅着說道:“你忘了嗎?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同我說過的話。”

任雲舒臉上的疑惑更甚,歪着頭想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記起自己小時候對梅靜白說過什麼。

梅靜白似乎生氣了,雙頰鼓鼓地哼了一聲,“哼!記不得就算了,我也早就忘記了!”

任雲舒看着梅靜白那十足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胸中最後一點氣悶,也完全消散了。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你竟敢嘲笑本縣主。”梅靜白像一隻炸了毛的貓,瞪着眼睛沖任雲舒呲牙道。

任雲舒立即收斂了笑容,板正了臉,神色認真地同梅靜白說道:“好了,別鬧了,我今日過來找你,是有正事要說,昨日皇太孫殿下來見了長公主,我剛剛送長公主離開了避暑山莊,她同我說今天下午會進宮見皇上,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

梅靜白聞言沉思了片刻,才恍然地自語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呢,我就說昨天他怎麼會在試馬埭。”

“試馬埭?什麼試馬埭?你昨天也見到皇太孫了,你去那什麼試馬埭做什麼了?”任雲舒耳朵很尖,聽清了梅靜白的話,警覺地問道。

梅靜白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正想着怎麼瞞混過去呢,任雲舒已經又開口了,“我想起來了,那試馬埭是騎馬的地方,前幾日我還剛聽那些宮女們提起過呢,你是不是去騎馬了!”

梅靜白心虛了,垂着頭不說話,這事兒是她魯莽了,也怪不得任雲舒要生氣,被她罵幾句就罵幾句吧。

任雲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熊熊怒火,瞪着梅靜白看了好半晌,才如泄氣皮球一般,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道:“算了,罵你也沒用,你去都去了,只是你要怎麼解釋我忽然學會了騎馬這件事。”

梅靜白聞言,很認真地歪頭想了一會兒,才一臉嚴肅地開口回道:“你覺得我要是說是在夢裡學會的別人會相信嗎?”

任雲舒頓時一臉“你是白痴嗎?”的表情,長長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昨天去的時候都帶了誰?”

“就你那兩個貼身丫鬟,沒別人。”梅靜白立馬回話道。

“她們有問你什麼,或者表現出什麼懷疑嗎?”聽到是芷巧和芷卉,任雲舒稍稍放心了一些,又問道。

“我回來的時候全身都跟散架了似了,她們光顧着扶我了,回房以後我馬上就洗洗睡了,她們就是想問也沒機會問我什麼。”梅靜白想了想昨晚的情景,她實在是太累了,也沒在意觀察兩個丫鬟的表情。

任雲舒皺着眉頭聽完,思忖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你把芷卉和芷巧叫進來,我探探她們的口風。”

梅靜白一向沒什麼主意,自然是照着任雲舒的意思做了,揚聲喚了兩個丫鬟進來。

兩個丫鬟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與任雲舒兩人行了禮,便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梅靜白的身邊。

任雲舒看到這幕內心有一瞬間的憂傷,她這兩個貼心的丫鬟啊,現在都成別人的了。她也只惆悵了那麼一會兒,便笑看着那兩個丫鬟,語氣十分和藹地開口道:“我聽你們家小姐說,她昨日去試馬埭騎馬了,沒想到這麼多年前我教她的東西,她還記得。”

兩個丫鬟聞言先是微微一愣,而後立即都是一臉恍然的表情,她們說呢,自家小姐什麼時候學的騎馬,原來是以前同福山縣主學的,福山縣主的騎術那麼厲害,怪不得小姐昨日騎地那麼嫻熟呢。

任雲舒一直注意着兩個丫鬟的神情變化,知曉她們心中的疑慮被自己的話稍稍打消了一些,便繼續說道:“那日我同雲舒落水被救上來之後,就發覺以前許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了,腦子裡迷迷糊糊的,有時候都覺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我心中擔憂,便想着雲舒會不會也同我是一樣的癥狀,這幾日詢問下來,原來她也是這樣的……”任雲舒說完這些話,便看向了梅靜白,並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

梅靜白立刻會意,連連點頭應和道:“是啊是啊,我這幾日也總覺得不對勁,想來應該就是落水的後遺症了。”

兩個丫鬟面上的神情頓時又變了幾變,從恍然變成了擔憂。

“不過我想着,這應該只是暫時的,或許再過一段時日就能恢復正常了。”任雲舒最後加了一把火,笑眯眯地說道。

兩個丫鬟的臉色這才稍稍好轉了一些,芷卉看了看一旁神情有些微愣的梅靜白,眼中滿是憐惜,心中暗暗想着,她就覺得這段時日小姐不僅行為古怪,連腦子都變得有些不好使了,以前的小姐多聰明啊,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她們這些丫鬟們心裡頭在想什麼,但現在嗎……實在是遲鈍的不行,許多事情還要她們提醒,原來這些都是落水的後遺症啊。

任雲舒看到芷卉看梅靜白的眼神,已經猜到她心中再想什麼了,又是忍不住想哀嘆,梅靜白這個大傻子,恐怕芷卉和芷巧兩個丫頭心中早就有懷疑了吧,她竟然還悠哉悠哉地去騎馬,這心得有多大啊,果然智商是硬傷!

“你們家小姐應該還沒用早膳吧,你們去看看廚房準備好了沒有,我陪你們家小姐一起用早膳。”任雲舒輕嘆了一口氣,很自然地吩咐着兩個丫鬟,把她們支走了。

兩個丫鬟出門走了一會兒,芷卉才反應過來,停下腳步看着芷巧,疑惑地問道:“誒,你有沒有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芷巧想了想,回道:“是啊,我們家小姐以前見着福山縣主就跟鬥雞似的,現在怎麼兩個人關係忽然變好了。”

“我不是說這個,她們倆前幾日不是一直挺好的嗎。”芷巧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皺着眉頭又思忖了半晌,才恍然道:“我知道了,你不覺得福山縣主很奇怪嗎,為什麼她指使我們做事這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