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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侍奉在側的自然堂弟子面色瞬間變得難看,就連四大堂的堂主身子都僵硬了!

“什麼……萬載大教霄雲閣……”古雲堂堂主吳越聲音中帶着明顯的緊張。

羅金花臉色也變得蒼白,眉頭緊緊皺起:“怎麼會突然……”

碧竹堂堂主鄭清明與夏雲堂堂主衛堯都沒有說話,但是從他們兩個的臉色也能夠看出,他們心中所受的震撼一點都不小。

霄雲閣,那可是萬載大教,統領這一片教派的盟主!縱然之前黃龍、秦浩軒等曾經秘密的讓霄雲閣的人吃了大虧,但卻是沒有公之於眾的。

在一些千年教派,就算是太初教弟子的眼中,萬載大教霄雲閣,依舊是一個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

現在,就是這麼一個萬載大教,要來討伐自己的教派,在座的堂主與其他弟子說不緊張是假的。

羅金花等人全都沒了主意,紛紛看向秦浩軒。

秦浩軒單手從身前一划,那行飄蕩在虛空中的字跡便消失了。

一直跟在秦浩軒身後的小刺蝟,見其他四大堂的堂主那副神色,暗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們都緊張什麼啊?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他們要是敢來,把他們通通砍死就是了。”

吳越等人聽了,面上更是驚詫,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他們看來,千年教派,與萬載大教差距如同天塹鴻溝,更何況信上說霄雲閣是聯合了一眾教派來的,如果真的開打,沒人覺得自己門派佔據優勢。

“現如今的太初,不再如同當年的太初了,霄雲閣也不是當年的霄雲閣了。”秦浩軒眼睛看着霄雲閣的方向,面上帶出了幾分豪情:“此消彼長,若真的動手。我太初又有守山大陣優勢,倒真也不需要太過於怕他。”

“這倒是!”羅金花也經歷過上次大教之戰,面上帶着同樣的自信:“不知道掌教真人知道會是什麼想法。”

“百花堂主說得對。”秦浩軒淡淡一笑,絲毫不受這封信的影響,他站起身,“此事確實也應該告之掌教一聲。”

“秦師弟,我們與你同去。”羅金花等人也隨着站了起來。

眾人來到太初教主殿,秦浩軒將剛剛得到的紙鶴交到黃龍手中。

黃龍將紙鶴打開,金色的字跡一經浮現,黃龍就愣住了,面上現出複雜的神色,輕聲道:“這小子居然還記得太初……”

秦浩軒心中一動,看着黃龍的神色,暗道,原來掌教認識寫信之人。

黃龍也不過是愣神一瞬,很快就恢復常色,他左手一揮,一道凌厲的勁氣憑空射出,猛然撞上主殿外的警鐘!

咚!

驟然而響的鐘聲盪開一層層的音波,太初教內無數飛鳥驚起,鐘聲連綿不絕,音波盪開數百里!

這是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會敲響的警鐘,警鐘一響,門內弟子除非在閉關的緊要時刻,否則都必須儘快趕回門派。

上一次警鐘響起,還是在太初教渡五千年教劫的時候!

主殿內,很多人的面色都微微變了,整個教派因為這突然炸響的鐘聲,氣氛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警鐘怎麼響了?”

“不知道啊,我們堂主好像已經去了主殿。”

……

很快的,幾大護法、長老都出現在了主殿中。

“將門內弟子都召集起來。”看着幾位護法與長老,黃龍開口吩咐。

“是。”

警鐘之聲覆蓋的範圍很廣,但是卻無法傳入每一個出門歷練弟子的耳中。

各大堂主以及護法長老深知事情重大,紛紛發出紙鶴傳音,命在外的弟子速速趕回。

遠在別院的慕容超聽到警鐘之聲,心頭不由得咯噔一聲,他面色陰晴不變,細想自己之前的做法,確認沒有任何紕漏之處,這才吩咐了身邊人幾句,然後不敢停留的朝太初教趕了回去。

黃龍從高坐上走下,他面上帶着對往昔事情的懷念,終於嘆息一聲,對秦浩軒道:“你先跟我來,其他人呆在這,等太初教弟子全都回來。”

黃龍留下話,率先走了出去,秦浩軒雖然滿腦袋疑問,卻也沒耽擱,跟着黃龍一起走了出去。

黃龍沒有騰空飛行,徒步上前,一路無話,好像陷在沉思中。

秦浩軒幾次看黃龍臉色也沒看出什麼,只是覺得這路,倒是越走越偏。

轉過山腳,穿過了一處山間狹縫,來到山腹深處,秦浩軒越看越覺得眼熟,知道來到一處石獄前,看到石獄上以暗紅字體寫的“倫理獄”三個大字,秦浩軒才恍然想起,這不就是門派中關押與自己靈獸相戀的女前輩的地方嗎?

難道,剛剛給我紙鶴的人就是那一隻靈獸清和?秦浩軒暗暗思索,如果是的話,就怪不得掌教露出那副神情了。

事實證明,秦浩軒的猜測是正確的。

以大塊山石構建的倫理獄內,陰森寒冷,昏暗無比,只有一截豆大的燭火,照亮其中一角,那個女人,頭髮長至腳踝,本應該清亮明艷的容貌,因為長久的不見陽光,顯得無比蒼白,她神色淡漠,眼眸微合,若非能夠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秦浩軒都懷疑此人是不是已經坐化。

已經不止一次的見到這位女前輩,秦浩軒心頭的震撼卻從未減少。

上百年的時光,上百年枯坐監獄,完全斷送了自己修仙之道,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讓這樣一個看起來瘦弱到甚至有些可憐的女子堅持到今天,甚至面對日日質問的弟子,從未說過一個悔字。

秦浩軒不懂,他只能作為一個旁觀人,旁觀女前輩這慘烈卻令人肅然起敬的感情。

“小安啊……。”黃龍來到鐵門前。

整座石獄都被禁制覆蓋,卻不影響獄內獄外之人的對話。

安和橋睜開眼睛,平淡的看向黃龍。她目光中無悲無喜,好像百年的時光已經耗盡了她的情緒變化,但是眸子深處卻並非死水,還存着一股信念。

黃龍沉默了一瞬,道:“他,來信了。”

秦浩軒看見,安和橋眼中有光彩簇然而現,這一抹神彩,令她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秦浩軒此時也完全確信,那封信,的確是清和寄來的。

安和橋沒有說話,但是她眸中卻帶着期待。

黃龍手指一番,一隻紙鶴沒入禁制,飛入了倫理獄內。

道法綻開,那行金色的字跡緩緩綻開眼前。

安和橋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字的讀過,將每一個字都印入了心中,良久,才閉上眼睛,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黃龍收回紙鶴,靜靜地看着安和橋。

“不愧是我男人,心中還有這太初,只是……太初倒是不如我男人的氣魄了。”安和橋聲音低啞,帶着久不開口的生澀,以及深藏在聲音中的自豪。

黃龍面色沒有一絲變化,他身姿挺拔,雙目清明,直直的看向安和橋:“就我自己而言,深知你所受的委屈。但是,就教規沒有錯。”

安和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教規沒有錯,我們就有錯嗎?我們自從相戀,從未逾矩一分半毫,可是教派還是容不下我們。”

黃龍聽完,搖了搖頭:“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相戀本身就是錯的?”

“就沒可能是教規錯了嗎?”安和橋聲音不高,像是在詢問,可其中透着更多的是自信。

“不,你們錯了。”黃龍聲音響起,“如果人獸可以相戀,那麼天地倫常便會受到崩壞,人倫不再,天地安寧何處安放?如果對你們網開一面,那以後呢?以後人獸再戀,教派也放之不管嗎?那麼太初教到底是個道修教派還是妖修教派?外面的人,其他的教派又會如何看我們太初教?這些你都想過嗎?”

“人獸之戀,不容於天地,是自古立下的教派鐵規,不僅太初教,就是無上大教也有這一條鐵規。”黃龍直視安和橋,一字一句的說道,“小安你又是否知道,人妖相戀生下的孩子,性情殘暴嗜血,卻又會比大多數人族更有修道的天賦,一旦成長一起,又是一場禍端。”

“各大教派,無一不明令禁止人獸相戀,是有他的道理的。”

安和橋眼皮深深垂下,昏暗的燈光讓她面上一片模糊,她不想再繼續爭執了,因為每次爭執到此處都是這般的對話!沒意思!若是他人這般說話,也就罷了!可師傅黃龍真人,那可是骨子裡的狂傲之輩,在此事上也這般守舊,真是無趣的很。

黃龍頓了頓,道:“小安,百年苦獄的生活還沒讓你清醒嗎?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安和橋伸了個懶腰,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現在,既然他有心提醒,我也不願小安再受苦難,你可以給他寫信一封,讓他日後不再踏足太初教半步,而小安你終生不出教門,立誓兩人永不相見,我可以,放你出來,讓你重掌太初教護法之位,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到的極限。”

秦浩軒聽了黃龍的話,心頭猛跳,抬眼看向關在獄中的前輩。

“呵。”安和橋輕笑一聲,眼皮抬起,看向黃龍。

只一眼,黃龍的心就沉了下去,自己這個弟子……自己最是了解了。

安和橋眸中帶笑,秦浩軒甚至從中看出了一份挑釁,她輕柔的說:“師尊,我答應你這樣的條件,便是給你丟人。我丟的起人,您丟不起!以後這話休要再提了……”

沉默在這片倫理獄中蔓延開來,黃龍閉了閉眼睛,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