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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身後那扇門,這一瞬間,辦公室的這扇門在我眼裡,忽然變成了,像是嵌在慘白牆壁上的一塊……泛黃的棺材蓋的蓋板。

是害怕嗎?當然不,相反的,我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服食興奮劑般的雀躍。

我不是沒有碰上過類似的情況,例如,碰上白錦繡尋她哥哥的那一段時間,我因身體不適而在醫院住院,躺到半夜被一個怪夢叫醒,醒來卻碰上夢中的情景,也是現在這樣,一個女人穿着高跟鞋,在門外來回的走,可當時那聲音,一聲一聲,彷彿帶着刺骨的寒氣穿透門板,灌進屋裡,叫人忍不住地渾身發寒,而現在這個,卻有些奇怪,似鬼非鬼,似人非人,感覺不到任何一點氣息,說來,就像是假的一樣。

但我也可以確定,門外的哭聲總歸不是假的,而是實實在在的有聲音傳來。

那麼外面是什麼在哭呢,人嗎?或者是鬼……

我走到門邊開鎖拉門,這門可能背牌上的螺絲鬆了一兩顆,門底下擦着地面兒,還沒打開,已經發出一聲細長的“喀吱…”音。

穿過樓道的風迎面撲來,帶着夏日夜晚獨有的溫涼,門外幽黃的燈光落在地上,一晃一晃的,幽暗而空蕩,我伸長了脖子探頭在門外左望望右望望。

四樓的陽台寂靜而又冷清,外面別說是鬼,就連一個人影也無,哪怕是上晚自習走得最晚的同學,此時都已經走得乾乾淨淨,從空蕩蕩的陽台到慘白慘白的辦公室,一時間,我的耳邊除了樓道里撲出來的風聲,就只剩下我和楊鑫賦的呼吸音。

“外頭有人嗎?”楊鑫賦很快問我道。

“沒瞧見,外面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我回答道。

而且最玄的事情是,我當時剛一打開門,門外那並不小的哭聲就像是一瞬間被按下暫停,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心裡隱隱約約有個荒誕的想法,但也不太敢肯定,也就暫時放過不想,而這邊,回復完楊鑫賦的話,我立刻又縮了回來,並貼心地將門關上。

剛關上門,握在手裡的東西忽然一震,我一時不防,沒反應過來差點將手裡東西仍出去,好在我很快明白是我的手機在震動。

手機本來處於黑色狀態的屏幕亮起來,上面彈出一個白色小框。“消息提示:您有一條未讀短信!”

我迅速地點了點那條消息。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條短信,短信內容是:。

雖然短信內容讓我有點懵,但短信也還是幾個普通的宋體字,與別的短信也沒有什麼不同。唯一有一點十分奇怪。

這條短信的顯示背景,是紅色的,暗沉不鮮艷的紅色,有點像是沾了灰塵的紅漆,也有點像是暴露在空氣中的鮮血。

我瞬間就打出這一句話,大拇指停留在發送鍵上,猶豫了一下,才點擊發送。

“消息提示:消息發送失敗,您發送的號碼已關機。”

一時間我大腦里已經出現了各種恐怖片里的詭異的神秘電話,奇怪短信系列情節。

隱約猜測到一種可能,會不會是有人在故意引導我,讓我相信,這所學校里有鬼存在。

只是,目的是什麼呢?而且這預設的撞鬼情節未免俗氣,這讓我想來,實在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楊鑫賦臉色陡然難看,問道:“你笑什麼?”

啊?我笑出來了?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嘴,果真是個上揚的弧度。

“沒什麼。”我搖搖頭回答,頗有幾分心虛舉地張目四望了一下。

一抬眼,我正好可以直視到辦公桌後面的那扇窗,窗外一片死寂,幽深的樹影林立,雖然,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但我心裏面就是有一種惶恐,有一種,被怨毒的視線所攻擊的惶恐,而更可怕的是,這種視線里,帶着冰冷的殺氣。

這才是有死人該的氣息,後面本來就是一片高大的密林,其中有幾座墳,墳里有個別死不瞑目的怨鬼冤鬼,也是正常的。

看過窗外空蕩蕩的樹林深處,我轉而將視線放在楊鑫賦身上。

“老師沒有什麼話想告訴我嗎?”我輕聲問。

“嗬!”楊鑫賦蒼白的皮子微微抽動,彷彿是做出一個嘴角上揚的動作,這大概可以稱之為……笑?

“你想聽什麼?”

我想了想,在心裡組織了一番言語,還是想不到比較委婉的句式,只好直白地說道:“那麼,您能告訴我,這場故弄玄虛的理由嗎?”

陳設簡單,但又狹窄擁擠的房屋內,白熾燈的光與楊鑫賦白如紙張的肌膚交相輝映,顯得到處蒼白而詭異;我兩四目相對,我態度認真,楊鑫賦則神情頗怪異。

空氣一下子凝滯起來,四下寂寂無聲,唯有辦公室後窗那裡,傳來的風聲,緩了兩個呼吸的時間,楊鑫賦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不愧是那地方走出來的,你既然看穿了,我也沒什麼好瞞着你的,不過這事說來話長,等你聽我講完,應該就明白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能進這所學校?”

他的語調變得低沉而緩慢,聲音不重,但一字一字,都彷彿有不一樣的份量,能從我的耳膜一直敲打至心口,打得人心頭一顫。

我一時回不過神來,沒有接話,但楊鑫賦好像也並不在意,他繼續以那種低沉而緩慢的語調說道:“我聽說過你,傳說中,戈雅的山神祭是最殘忍的活人祭祀,而你卻能從那裡活着回來。我聽說是因為你有雙眼睛,和別人不太一樣。

所以我想借用一下你着雙眼,讓你進來,是我迫切需要的,也是你需要的,這也算是我給委託的定金了。”

借用眼睛?

楊鑫賦這話里話外,不乏恐嚇威脅之意,倘若是幾年,我還會思索一番他話里的可能性,可我如今早已明白,無論何時何地,我從來不是孤身一人,他即便有本事,也拿不了我如何。

“……你想怎麼借?”我平靜地問。

楊鑫賦白森森的臉上眉毛一跳,雙眼直勾勾地死盯着我的臉,彷彿是企圖從我的神情里找到一絲破綻。

好在這一次沒有僵持下去,楊鑫賦很快就開口道:“把這雙眼睛,挖出來……自然是不會的,我只需要你幫我找一個人,他失蹤了很久。我已經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但始終找不到,所以,我只能想,他是不是在另一個我看不見的世界了。”

“即使他真的在那裡,陰陽殊途,你為什麼還要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