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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韌識得此招厲害,不敢硬接,縮身閃躲,但高大上的劍勢不等用老,中途變招,劍尖抖動,“嘿”的一聲呼喝,暴起數道劍芒,縱然蔣韌已經提前閃躲,但此劍招攻擊面積極大,還是有一道劍芒刺入了他的右大腿。

這時,木清竹不沒有勸阻,反而拍手叫好,道:“小女子剛剛倒是眼拙了,原來做師兄的就是不一般,想必是深藏不漏,蔣兄這一下可被比下去咯,遲早敗在高兄劍下!”

蔣韌羞惱成怒,怒哼一聲,道:“那倒也不見得!”說著劍招忽變,歪歪斜斜地使出一套“雨打飛葉”劍法。

這一路劍法走的全是斜勢,飄逸無倫,看上去令人目眩神迷,但數招斜勢之中,偶爾又夾着一招真正的攻擊,叫人防不勝防。

而高大上對這套本門劍法自是爛熟於胸,見招拆招,毫不客氣地還以擊,削、劈、刺絲毫不亂。原本兩人身上都已受傷,雖然不是什麼要害之處,但狠斗中元力運轉,傷口崩裂,鮮血飛濺,兩人臉上、袍上、手上都血點斑斑。

而且兩人沒有絲毫罷手的意思,竟然師兄弟倆越斗越狠,竟似性命相搏一般。那木清竹在旁不住口地推波助瀾,贊幾句高大上,又贊幾句蔣韌,把兩人激得如癲如痴,恨不得一劍刺倒對手,顯得自己劍法高強,好討佳人歡心。

武赤和范建也好不到哪裡去,也是渾身帶彩,招招狠辣,劍氣縱橫,身影翻飛,旁邊枯枝散葉亂舞。

這時林宇早已明白,他師兄弟四人忽然捨命惡鬥,全是因為木清竹從中挑撥,以報復兩人先前出言輕侮天鵬教。眼見四人最開始時還不好意思取勝,到後來已難自製,竟然好像要致對方於死地一般,再斗下去勢將闖出大禍。看這四人劍法確實精妙,然而變化不夠靈動,徒有其型而已,加上元力也稍嫌薄弱,劍法中的威力根本就發揮不出來,最多也就發揮得出一二成而已。

想到此處,林宇心中微微發怒,心道:“這木清竹不僅是個有仇必報的人,而且還是那種無所不用其極,能夠藉助自己的優勢,輕而易舉的挑動兩方情緒,讓其掉進她的陰謀之中,心機之重,城府之深,令人毛骨悚然。”

思忖間,那木清竹還在拍手嘻笑,甚是高興,對林宇和穆璇璣說道:“林大哥,穆姑娘,你們覺得崑崙門的劍法怎樣?”沒聽見兩人的回答,她一回頭,見林宇眉頭微皺,一臉厭惡之色,就連穆璇璣也是一臉尷尬,立刻改口:“使來使去就這幾招,也沒什麼看頭,咱們到那邊瞧瞧海景去。”說著上前一步,拉起林宇的左手和穆璇璣的右手,邁步向前。

林宇只覺一隻溫膩軟滑的手掌握住了自已的手,隨即暗暗對穆璇璣露出一個苦笑,面對此女,他是真沒有辦法,雖然明知她是故意激怒崑崙門四人,卻也不便掙脫,因為現在斬神刀並沒有出現,而木清竹有很可能知道地球世界上來的人的消息,他不能隨心而為,只得隨着她走向海邊。

木清竹瞧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出了一會兒神,忽道:“《莊子……秋水篇》中說道: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然而大海卻並不驕傲,只說:‘吾在於天地之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莊子真了不起,本身就是聖人一般的人物,卻能夠虛懷如谷,胸襟當真博大!”

林宇見她挑動崑崙門四人自相殘殺,引以為樂,本來頗為不滿,忽然聽到她這幾句話,不禁一怔。《莊子》是道家修道之士所必讀,而莊子也是傳說中的神話人物,但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突然在這當口發此感慨,實大出於他意料之外。他一怔之下,說道:“是啊,‘夫千里之遠,不足以舉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

木清竹聽他以《莊子·秋水篇》中形容大海的話相答,但臉上神氣,卻有不勝仰慕欽敬之情,說道:“你想起了你師父亦或是什麼了不得前輩嗎?”

林宇吃了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木清竹道:“你臉上的神情,心中不是想起父母,便是想起了師長,以及什麼大能前輩,但‘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云云,當世除七峰真君這等絕世強者,只怕也沒第二個人當得起了。”

這時穆璇璣道:“也不見得,當世能人異士輩出,能夠勝過七峰真君的人不是沒有,那才是‘夫千里之遠,不足以舉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

木清竹‘額’了一聲,道:“穆姑娘言之有理,但這等絕世高人,也只是傳說之人,我們自然無緣得見,我們所能見到的,當世之中最強之人非七峰真君莫屬。”然後轉頭對林宇說道:“林大哥你說我說得對嗎?”

林宇心中一笑,隨即笑着贊道:“你當真冰雪聰明!”然而他心中所想卻並非如此,但也和她所說差不多,但猜中他心思的卻是穆璇璣,她知道林宇想的是軒轅仙子,因為那句話來形容軒轅仙子最適合不過。

當然,他並不會解釋那麼多,而木清竹自然以為自己猜中了,繼續說道:“尊師的神通到底是怎樣出神入化,你能說些給我聽聽么?”

林宇沉吟半晌,也沒想到七峰真君有什麼過人的神通,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見識過,只能說道:“武技修為只是小道,他老人家所學遠不止一般的武技神通,唉,博大精深,不知從何說起。”還配合的搖搖頭。

木清竹微笑道:“‘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矣。’”

林宇聽她引用《莊子》中稱讚先賢的話,而自己心中對師父確有如此五體投地的感覺,那日他僅僅是隨手一擊,就輕而易舉碾碎九色雷劫,絕對是絕世強者才可能辦到的,於是說道:“我師父不用奔逸絕塵,他老人家趨一趨,馳一馳,我就跟不上啦。”心想這女魔頭學識淵博,委實難得,讓我這個地球世界的人差點兒都答不上來了,再說下去,恐怕會無言以答。

木清竹聰明伶俐,而且會察言觀色,加上有意要討好他,自然會懂得進退,一時間倒也沒有什麼尷尬的事發生,而且還和穆璇璣聊到了一塊兒,竟然談得十分投機,久而忘倦,三人並排坐在海石上,時光卻如白駒過隙一般,已經日上中天。

忽聽得遠處腳步聲沉重,有人咳了幾聲,說道:“林公子、穆姑娘、木姑娘,時至中午,請去入席吧。”林宇回過頭看去,見趙大鵬相隔十數丈站着,雖神色莊敬,但嘴角邊帶着一絲微笑。神情之中,便似一個慈祥的長者見到一對珠聯璧合的小情侶一般,大感讚歎歡喜。木清竹一直對他視作下人,傲不為禮,這時卻臉含羞澀,低下頭去。林宇心中光明磊落,但見了兩人神色,禁不住臉上一白,這誤會大了去了。

趙大鵬轉過身來,當先領路。

木清竹低聲對林宇道:“我先過去,你別跟着我一起。”林宇微微一怔,心道:“這木清竹明明有着討好我的意思,現在怎麼又避起嫌疑來了?”當下也不多想,便點了點頭。

木清竹搶上幾步,和趙大鵬並肩而行,只聽她笑問道:“那四個崑崙門的傻子打得怎麼樣了?”林宇心中意味莫名,直瞧着他二人的背影在樹後隱沒,這才收回目光,緩緩向山谷中走去。

穆璇璣快步追上林宇,不滿的道:“怎麼?人家誇你兩句,你就飄飄然不知所以然了?”

林宇苦笑着搖搖頭,道:“你想什麼呢?那是在誇我么?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是在想,木清竹不僅實力不弱,而且心機非一般人,倘若我與她對上,估計難以討到便宜。”

穆璇璣這才白了一眼他,道:“那你倒不必過謙了,就你滿肚子花花腸子,難道還會怕了那木清竹?再說,你可是有軒轅姐姐和崑崙姐姐在,她們可不比她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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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谷口,只見一片青草地上擺着十多張方桌,除東首第一席外,其餘每張桌旁都已坐了人。

趙大鵬見林宇和穆璇璣走近,大聲道:“真武宗林少俠攜伴侶駕到!”這十一個字說得聲若雷震,山谷鳴響。

他一說完,和巴千年快步迎了出來,每人身後跟隨着本壇的四名舵主,十人在谷口一站,並列兩旁,躬身相迎。

巴千年朗聲道:“天鵬教白教主屬下,玄武壇巴千年、朱雀壇趙大鵬,恭迎林少俠、穆姑娘大駕。”木清竹雖然並沒有走到谷口相迎,卻也站起身來抱拳相迎。

林宇聽到“白教主”三字,心頭一震,暗想:“那教主為什麼不姓木?”隨即不露聲色,對穆璇璣點點頭,同時抱拳作揖,道:“不敢當!”話音落,兩人聯袂舉步走進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