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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整個張府更是熱鬧,一大早就有眾多馬車來到了門外,一個個打扮富貴笑容滿面的來客提着禮物走進張家。

門外接待的管事們自天剛剛打亮,就扯着嗓子報着來客們的拜貼,上面的禮物也被大聲宣揚了出來,前廳內張家家主的老臉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

自濱城最大的酒樓請來的大廚也早就開始忙活,誘人的香味伴隨着鍋勺炒拌的聲音傳入了黃奇所在的小院,將向來喜歡賴床的悠兒早早就從床上勾了起來。

悠兒穿好衣服推開房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中與喬蘿兒聊天的黃奇,俊美的側臉在初晨的陽光襯着下,甚至隱隱發光,就像一塊由美玉打琢而成的玉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悠兒心裡陡然冒出說書人常說的這麼一句話,以前總是想什麼樣的公子能擔的如此評價,現在看到黃奇,覺得用來形容他最合適不過了。

“悠兒早。”黃奇向著悠兒招了招手。

喬蘿兒轉頭看過來,訝然道:“悠兒今天起的好早啊。”

悠兒看着黃奇和煦的笑容,心裡一甜,隨後走到石桌邊坐下,昂起腦袋佯惱道:“怎麼,是不是怪我起的太早撞破了你們倆的好事?”

回答她的是黃奇的一個腦崩兒!

悠兒痛呼了一聲,揉着腦袋嘟囔道:“壞哥哥!就知道欺負悠兒。”

喬蘿兒在一邊掩面輕笑。

“今天的來客們,出手可真是闊綽啊。”黃奇飲下一口熱茶,輕嘆一聲。

張家原本不過是一個小富之家,整個院庭大的有限,他們所在的小院離前院並不算遠,所以管事們的聲音還是清楚地傳了過來。

來客的賀禮中,百年的人蔘只是等閑,像能幫武者靜心修性的紫玉冠、削鐵如泥的玄鐵利劍這類能讓普通江湖人士搶破頭的寶物也不少見。

故而黃奇才會有此一嘆。

他記得當年黃纖被流月劍宗的長老收入門中的時候,黃進只是簡單擺了個家宴,好好招待了那個長老一番,左右的鄰居聽說後也沒有這麼大的反應,最多是口上恭賀了兩聲罷了。

幾人很快陸續都起床了,吃過僕人送來的早點,閑談一會兒後,張玄一就提議大家去前院就坐,幾人都欣然同意,因為那裡已經來了很多江湖人士。

黃奇也有心見識一下滄州江湖,就跟在他們後面來到了前院。

張家前院挺大,牆面的漆料都很光鮮,看得出來是近期剛剛擴展而來,此刻已經擺上了三四十張大桌。

此刻院中上面已經坐滿了半數各式人物,財光寶氣的商人和一身風霜的江湖人比比皆是,圍成各自的圈子高談闊論。

當然,真正的貴客都被請在了裡屋坐下,不會擠在這個院子中。

幾個公子小姐興奮地對着人家桌上的刀劍指指點點,也好在那些江湖人今天是在張家做客收斂了性子,不然有他們幾個好果子吃的。

“斷水刀陳俊陳大俠到!”

隨着一聲通報,一個背着寬刀的中年人滿面微笑地走進了院中,頓時一大群人圍了上去,張玄一等人也眼冒星光湊了過去。

黃奇一看,原來是個先天初期的小高手,也難怪此人如此受歡迎了。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外一個桌上交談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切!這廝現在還有臉出來!”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看着被人群簇擁的陳俊,滿臉的不屑。

“有什麼不可,人家可是將鐵麵皮這門功夫修鍊到了先天境界!換你你成嗎?”另一人笑道。

此話一出,頓時幾人就是一陣大笑。

黃奇聽得有趣,來到幾人旁邊,對着幾個漢子拱手作禮道:“在下黃奇,見過諸位好漢。”

幾個漢子看見黃奇這麼一個俊俏公子對着他們如此有禮,都有些發愣,隨後紛紛作禮道:“公子有禮,鄙人洪湖水寨二把子朱能。”

“翻浪手唐平。”

“清河水寨潘成”

“……”

黃奇聽了幾人的介紹後,心中便有了數,這幾個都是水上混的。

隨意相互奉承兩句後,黃奇就單刀直入,問道:“幾位似乎頗為不恥那位斷水刀,不知又是為何?”

說話間,瞳孔深處一點紅芒隱現。

那皮膚黝黑的粗壯漢子便是朱能,聽到黃奇如此突兀的問話,心中卻完全沒有任何不適,他望了望左右見無人注意,便開口小聲道:“公子可知前幾日大江幫舉辦的五湖大會……”

在朱能的訴說之下,黃奇卻是明白了。

事情的大概經過就是因為連續出現好幾起水寨被屠事件,以大江幫為首的五大幫便召開了五湖大會。

而五湖大會的目的就是選出幾個真正的高手來解決水寨連環血案,找出真正的兇手斬除,以恢復日漸混亂的滄州江湖。

而斷水刀陳俊以及其餘三名先天高手就是被眾人推舉出來的人,這四名先天聚在一起,可謂是佔據了滄州江湖頂尖高手的一半,眾人對他們這樣的強大陣容頗有信心。

而陳俊他們也沒讓大家失望,很快就研究出了兇手下手的規律,宣布出來後,在大家滿滿的期望中,四人一同前往即將遭受黑手的下一個水寨早早蹲守了起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水寨依舊被血洗,幾大先天高手被剖胸挖心,而斷水刀陳俊卻因為苦等幾天無果,當晚去城裡青樓風流一夜而逃過一劫。

“……若是那廝當晚不去青樓夜會他的姘頭,與其他三位大俠聯手起來,說不定也不至於讓兇手如此輕易得逞!”朱能恨聲道。

黃奇附和着他點頭,心中卻在想着其他方面。

幾個水寨毫無抵抗之力的接連被屠,上千餘名死者都被剖胸取心,這麼兇殘的血案,怎麼沒有驚動六扇門和暗捕?

放在以往出現這檔子事,那些暗捕早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過來了,哪裡還需要這些普通江湖人來解決。

是因為地域太遠的原因,還是六扇門出了什麼問題?

黃奇想到這裡,一時有些出神,直到悠兒蹦跳着來到他身邊,他才回過神來。

“哥哥在想什麼呢?”悠兒仰面好奇道,看起來頗為嬌憨。

黃奇笑了笑:“想着怎麼把傻悠兒賣個好價錢。”

惹來悠兒一頓嬌嗔。

給悠兒介紹了一番朱能等人,悠兒大大方方地跟着眾人打着招呼,幾個糙漢面對可愛的悠兒,原本豪放的舉止動作都收斂了幾分。

悠兒是個自來熟,很快就與眾人打成一片,揪着他們問着各種江湖趣聞,朱能他們也頗有興緻,與黃奇和悠兒說著江湖往事。

而黃奇從這其中也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大概自八個月前開始,大宋各地就頻頻出現各種怪事,原本飄渺不見蹤影的眾多仙武宗門,也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世人眼中。

黃奇聽到這裡後頓時恍然,八個月前一定發生了某件大事,才讓大宋開始逐漸出現了混亂的跡象。

“盧州玄水宗宗主簡冰,一身黑水真氣在十年前就達到了百脈具通的境界,號稱能不吃不喝在水中活上一個多月不用出來換氣的先天巔峰高手。

被弟子發現的時候,已經淹死在了門派後山不足三丈深的冰泉中,悠兒姑娘,你說這怪不怪!”

“哇!”悠兒掩口輕呼,雖然她不會武功,但是她也明白先天巔峰意味着什麼。

黃奇一直一言不發,聽到這裡也是眉頭微動,出聲問道:“真的是被淹死的嗎?”

朱能剛要回答,就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悠兒姑娘,終於找到你了。”

悠兒聽到聲音,眉頭立刻就是一皺,回過頭去,一身錦衣玉飾的張玄清正滿面笑容的向著她走來,張玄一跟在身側。

“你來幹嘛?”悠兒不耐道。

張玄清走到近前站定,微笑道:“是這樣的,悠兒姑娘身份高貴,與院中這些粗鄙之人擠在一處實在有失身份,所以我在裡屋為姑娘準備了一間席位,特意來請姑娘前去入座。”

朱能等人早就認出張玄清的身份,聽到粗鄙之人的評價後一個個面紅耳赤,埋頭只管灌着桌上的熱茶,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悠兒一把將旁邊悠然飲茶的黃奇胳膊抱在豐滿的懷中,冷哼道:“不要!我要和哥哥坐在一起,才不要去裡屋。”

張玄清登時心中一驚,臉上的倨傲盡數收去,小心作禮道:“不知道水月劍派的凌師兄大駕……”

還未說完,張玄一連忙拉着他的衣袖,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張玄清的動作僵住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是尷尬,正好此時一個管事高聲喊他,他連忙藉著機會與悠兒匆匆告別轉身就走。

悠兒撇撇嘴。

黃奇將胳膊從她懷中抽出,無奈道:“都是大姑娘家了,也不知道矜持點。”

悠兒皺了皺可愛的瓊鼻:“知道啦,囉嗦哥哥,都快趕得上我娘了。”

過了一段時間,喬蘿兒他們也回來了,坐在桌上興奮地聊着剛剛見到的江湖人物,悠兒也頗有興趣的參與其中。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正午,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逐漸接近,院中很快安靜下來,眾人紛紛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