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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心回到畫情谷的時候,白玄月已在谷外等候多時了,看見畫心,白玄月上前一拜,叫了聲,“師傅。”

畫心微微一笑,暗嘆,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

之前在暗香門她一直帶着面紗,並未有人見過她的真容。今日又施了仙障,除非是君隱那老傢伙,其他尋常人等可看不出來她是女兒身的。

可白玄月還是認出了她,並且不是猜測,是肯定。

白玄月取出紫檀木盒雙手遞給畫心,推辭道,“月神榜一年一度,去月神山修行的機會實在難得,此等厚禮,徒兒不敢收。”

畫心淡淡掃了一眼紫檀木盒,並不伸手去接,只是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月神山,哂笑道,“喏,看見沒,那是我家後花園。”

我隨時可以去遛虎玩……

本神女才不稀罕這盒子里的破玩意兒……

白玄月想起今日闖上神台的白虎神獸,看似與畫心甚是親近,不由更加好奇她這師傅的來歷……

不過,白玄月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有些人嘛,生來便是來歷不凡的,就像無雙閣的冷公子書逸,八年前如同今日的怡紅公子一般橫空出世,至今也無人知曉他的身份。

畫心見天色已晚,笑道,“夜深路黑,這裡距夢塵山有一段距離,不如你就歇在我府上吧,正好後日從這裡進月神山也方便。”

“謝師傅。”白玄月心間好奇的很,自然也是想進去一探究竟。

畫心又是淺淺一笑,月光灑在她臉上,瑩瑩交輝,愈發襯得她眉目絕妙仙姿縹緲。白玄月一愣,畫心已施施然轉身,慵懶地朝着谷內走去,影影綽綽,搖曳生姿。

白玄月趕緊跟了上去。

隨着畫心一路走來,白玄月只見,玉石為徑,明珠為燈,佳木蔥蘢,藤蘿掩映,兩邊的山石上長滿奇花異草,玲瓏剔透,馥郁芬芳,不遠處碧汪汪的池水裡開着的月白色的蓮花,幽幽散着一圈藍色的光暈,如夢如幻。

越往深處走,白玄月越是覺得神清氣爽,正當酷暑的季節卻清涼如秋。畫心將白玄月領進一間客居,屋內有一盞琉璃燈,燈內不是燭火,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紫檀香迷,鑲玉牙床,錦衾綉被,紗幔低垂,極盡奢華,簾鉤上掛着一串銅鈴,鈴花狀,精巧又別緻。

“若是有事,搖幾下銅鈴,自會有人過來。”

畫心懶懶地說完,揉了揉肩,晃悠悠地消失在廂房外的花影里。

那一夜,白玄月睡的並不安穩。

她發現,這裡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似乎都會說話,一晚上總有竊竊私語傳來,她不知道這裡都住着哪些妖魔鬼怪!

“哎吆,隱仙姑,您輕着點,疼。”

“噓───”

透過鏤花的窗子看出去,白玄月看到抬轎的紅衣侍女在採花露,那些花花草草很親熱地和她說話。

白玄月又見紅衣女子將放在唇間的纖指移開,低聲道,“這兩日有外人在,你們且安分些,別太鬧騰,驚嚇到那凡人,仔細神女把你們逐出谷去。”

待紅衣女子說完,四周果然都安靜了下去,可白玄月已睡意全無。

仙姑,神女……

她好像窺探到了某些神蹤仙影……

自從萬年前月神山大戰後,月神山封鎖,凡人修仙愈發不易,神仙啊……幾乎已經成了傳說……

修而難成,從所未見。

其實,畫情谷,原本叫月神閣。

是數十萬年前父神送母神的定情之居,月神閣臨近月神山,是天地靈氣最盛的地方,最是有助於修行。

這麼一處聖地,還是祖傳之寶,敗家戰神君逸,一拱手便送了人,還大筆一揮,換了個名字,畫情谷。

日後君隱詢問他,他只說是與神女打了個賭,輸給她了,便糊弄了過去。

君隱知君逸的用意,便也縱他隨性而為。

其實,將畫心帶回忘塵殿那一日,君隱因心中不安,便去觀星台卜了一卦,觀塵鏡里,他看到了畫心的結局。

他看到的是死亡。

沒有殺戮。

明明她有着毀天滅地的力量,世間的生命於她本是予取予求,甚至包括,他和君逸的。

只要殺生,她就可以活下去。

她卻偏偏選擇了,死亡!

君逸一直尾隨君隱而去,同樣也洞悉了這一切,此後,向來閑散的君逸突然搬去了觀書閣,開始潛心修行,尋求秘術逆天改命。

從觀書閣的天書上探得一些眉目後,君逸便將畫情谷贈給了畫心。

畫情谷原本就靈氣頗盛,君逸又時常尋些靈株仙草送過去,所以靈氣越發旺盛。

君逸用靈力彌補鮮血與怨靈的不足,延緩了曼珠花的枯萎,因而畫心得以平安又沒有殺戮地度過了十六萬年。

彼時,經九幽之力復原後的凡界,特別是毗鄰畫情谷的月神山附近,也有很多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因此得福,長久受天地靈氣的滋養也修成了仙體。

凡界的人也逐漸參悟出修仙之道,月神山便成了修仙聖地,造化好的也能得道升仙,所以天界也日漸熱鬧了起來。

只是,宿命便是宿命,該來的還是來了……

君逸為畫心考量再多,終究也阻止不了命運的魔掌伸向她。

無奈之下,他便將魔爪伸向了當年他與她一起拯救守護過的萬千子民。

因此,引發了萬年前的月神山大戰……

……

翌日,白玄月方梳洗完,便見玄隱送了早膳過來。

荷蓮狀的白玉蠱里盛着碧綠的蓮葉羹,梅花狀的玉瓷碟中盛着精巧的梅花糕。

“這是昨夜採的竹韻露和碧幽蓮的葉熬的羹。”玄隱將白玉蠱遞給白玄月。

白玄月想起昨夜玄隱採摘梅花時那梅樹還“哎吆”一聲叫疼,這七月流火梅樹還開花本就玄乎,何況還會說話……

白玄月的脊背不由微微發寒。

“這是公子特地吩咐我為姑娘做的,姑娘是修習之人,這些對姑娘大有裨益,姑娘還是莫要拂了公子的心意。”

玄隱看出白玄月神情有異,便提點了兩句,退了出去。

白玄月盯着那蓮葉羹和梅花糕獃獃地出神,最後終於開始用膳。

其實她也沒想得十分明白,但有一點她是清楚的,以師傅的能耐,若是想加害於她,根本沒必要弄這麼多花樣。

吃完這些羹糕,白玄月只覺得渾身發熱,真氣涌動,匆匆尋了塊空地,盤膝打坐,凝神調息。

這一入定,便是一天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