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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羽,曾經是玥城裡風頭不遜於冷公子的人物,不僅生的極美,武功修為也是一等一的,她與師兄羽涅執掌無雙閣的時候,曾是無雙閣最鼎盛的時期。

當年,多少風流少年拜倒在凰羽的石榴裙下,世間的男子皆入不得她的眼,她卻在八年前的月神榜上,一眼看中了書逸。

為迎書逸入閣,凰羽幾乎傾派相送,不僅在蒼梧山靈氣最盛的峰頂為其建了無心居,還願意以閣主之位相讓,奈何書逸不問世事,並不接閣主之位,只終日在無心居里閉門不出。

後來輾轉一兩年光景,任凰羽百般討好,書逸也只與她形同陌路,只是偶爾允她出入無心居,算是比別人厚待,卻絕算不上是親近。

再後來,不知緣何,羽涅身死,凰羽歸隱。

由此,才誕生了“一見書逸終身誤”的江湖傳言。

這些舊人故事,本已成了無雙閣的秘梓,卻不想今日,凰羽在這樣的場合出現了。

“我本以為,永遠孤身獨立不染凡塵的你,永遠立於雲端高高在上,永遠不會從神壇上走下來,如此我便,甘願匍匐在塵埃里,仰望你,可今日,你卻……”

你卻,大婚了。

並且,如此莊重盛大,高調張揚。

還是與一個男子!

她怎能甘心!

凰羽一番話,說的哀婉凄絕,念及她當年的風華無雙與情深意重,聞着無不動容。

書逸,雖不為所動,還隱隱動了怒氣,卻也只按耐不發,冷眼相看。

可花轎里的某人嘛,已經按耐不住了……

等了十七萬年的大婚,居然被人劫胡了……

還不是來劫她的,是要來劫她的男人……

“夫君啊,看來……你惹的桃花債不少嘛。”

隨着畫心半挑釁半嬌嗔的聲音,一陣強勁的氣流從喜轎內呼嘯而出,將那剛剛起身的一眾女子打出數十尺遠,畫心掀起轎簾,猛然揚起遮面的大紅喜帕,瞪大雙眼看着凰羽,冷聲質問道,“怎麼,你是想來搶我的婚嗎?”

凰羽看見畫心的剎那,原本的憤懣和不甘突然煙消雲散。

原來,世間真有那樣的女子,一如她曾在無心居的畫上見到過的。

就好像真是從那畫上走下來的。

“我是,來向公子以死謝罪的。”言罷,凰羽凄然一笑,舉起長劍便向自己的玉頸抹去,目光卻還朝着書逸的方向,“凰無鳳求,羽涅明焰,恭賀公子,得償所願。”

凰羽是一隻無鳳孤凰,而羽涅亦死於月主二年的那場大火。這些年她不過是舍不下對書逸的愛與恨,方才見到畫心後,她卻突然就釋懷了,發自內心贈了一句恭賀。

她一早便知,畫中人,便是他意中人。

因此,輸給畫中女子,她是服氣的。

此生無憾矣!世間再無牽掛矣!

書逸坐在虎背上冷眼相看,並非他見死不救,而是他知,凰羽她是,罪有應得!

“說是來恭賀的,你家恭賀都是來送人頭?大喜之日你要血濺喜道,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一道白光隨聲而至,“鏗鏘”一聲,長劍寸斷,片片墜地。凰羽脖間僅留下淡淡一道血痕!

凰羽愕然,她近些年來雖因不在蒼梧山修行,功法漸微,卻也是無幾人能及的,她劍法極快,卻依舊快不過距她頗遠的畫心。

“今天這個吉日,還有這個喜道,我就先佔了,你想死嘛……我自然是管不着,不過勞煩你還是另挑個吉日和風水寶地。”畫心說完,一改慵懶,俯身前傾一字一頓道,“只是千萬別死在喜轎前,污了我的眼。”

囂張的氣焰直衝九天,霸道的口吻不容商量。

四周又是一片嘩然。

皆嘆這怡紅公子還真不是善茬……

書逸見畫心明明是善意救人,偏偏又毒舌嘲諷,無故遭人誤解;又見她自行掀了紅蓋頭,一臉絕色竟被一眾人等爭先恐後地看了去,不由面色一沉,一揮衣袖落下了轎簾。

畫心坐在轎內,氣呼呼地又落下紅蓋頭,真的很想立即摔轎走人,他剛剛看她的是什麼眼神嘛……

一張臉冷着,又黑又臭……

明明是他自己桃花亂惹……

還不准她發泄發泄了!

畫心長吁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要忍住,只要嫁給了他,他身邊的桃花嘛……一朵一朵慢慢掐……

書逸轉身揮袖撥掌,輕念“指劍訣”,掌風翻雲,化指成劍,身姿翩若驚鴻,劍氣婉若游龍,呼嘯而去,幻作一片劍影將那十幾個女子籠住,不見一絲血跡,那些人卻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奄奄一息,彷彿沒了生氣。

凰羽,亦被劍氣所襲,昏迷倒地。

書逸坐回虎背上,冷漠地俯視着,仿若地上躺着的,不是愛慕他的痴情女子,而是一群螻蟻。

揚手一揮,暗中立即出現了數十名黑衣隱衛。手腳麻利地將一地青衣美人搬走。

書逸身後的軒轅末,暗暗擦了把冷汗,這次是他疏於防範,以致這麼重要的日子,竟讓刺客有機可乘,怪只怪,已經太多年沒人敢挑釁他家公子了,是以掉以輕心了……

書逸一言不發,軒轅末知道,每次這時候,書逸的意思就是:隨你們怎麼處理,別弄死了就行。

不用說,軒轅末肯定是隨便找個荒無人煙的山頭,將她們扔了。

生死各自看造化。

白虎和轎夫從那些落了一地的長劍上踩過,繼續緩緩往前行去。

人群里,有人微微眯上了雙眸。

那群黑衣隱衛的武功路數,分明不是出自無雙閣……

看來,這個看似獨來獨往孑然一身的冷公子書逸,背後卻還藏着別的不為人所知的勢力……

到底是什麼呢?

一黑袍男子罩着寬大的帽檐,低垂着頭遮住了大半張臉,藏在涌動的人群里,看着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緩緩遠去,依舊默默立在原地,擰眉深思。

他知道,書逸這股勢力一直深藏不露,卻不想今日為了一個怡紅公子動用了,看來,這個怡紅公子還真是個人物,既不能為他所用,若不除之,恐書逸會如虎添翼,更難對付。

待喜轎已經遠得看不見了,黑袍男子才轉身操着近道往無雙閣方向迅疾而去。

陰鷙的眼裡,閃過一線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