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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着眾人身邊挪過去之後,盤腿就坐到了蒼哥邊上:“蒼哥,什麼事啊?”

“也沒什麼事,就是閑着無聊,找你吹會牛b,我這個人就這樣,閑不住!呵呵。”蒼哥隨意的盤着雙腿:“…看你順眼,就跟你多說兩句。”

“那就吹唄!”我也呲牙笑了,因為拘留所裡面一點娛樂設施沒有,而我也挺願意跟蒼哥獃著的,所以就打開了話匣子。

蒼哥靠在被子上,嚼着花生米,語氣隨意的看着我:“昨天晚上你進來的晚,我也沒問你,多大了?”

“二十了!”我身體坐的很直,保持着坐板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跟蒼哥說著話。

“才這麼大點歲數,怎麼就不學好,反而跑到社會上瞎混來了呢?”

“唉......”我聞言嘆了口氣:“學習學不下去,去打工又被人欺負,最後稀里糊塗的,就走到這一步了……”

“哎呀,語氣挺悲涼啊!”蒼哥抿嘴一笑:“來,你給我講講,你這種‘社會人’,平時都幹什麼啊?”

“你別笑話我!”我斜眼看着蒼哥。

“談不上笑話,講講唄!”蒼哥拿起打掃床鋪的掃帚,將掃帚把對準了我:“來,請大聲講出你的故事!”

“最早的時候,我去北京打工,總被欺負就回來了……後來我跟別人職業追過債,也做過一段時間服務生……再後來,也去北京做過雞頭,那段時間……在北京回來以後,我自從跟了田瘋子,就沒什麼正事了,田瘋子什麼活都干,有時候幫人打架,有時候別人去追債,我們就跟在後面充數,還有的時候,也順便幫老娘們抓老公搞破鞋,還有半夜砸別人家玻璃,這些我都干過,但也就混個溫飽,肯定是談不上賺錢,不賺錢也就算了,但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跟我最好的兄弟,也鬧的快要反目成仇了,冷磊這個人性格很獨,將來不是干大事,就是出大事……”我對蒼哥沒什麼隱瞞的,就如實都跟他說了,蒼哥這個人比較愛聊天,聊着聊着,我就把我和磊磊之間的事情,也都跟他講了,蒼哥很喜歡聽故事,所以我講話的時候,他基本上不插嘴,只是會偶爾問問我一些比較細節的東西。

一小時後。

蒼哥聽我說完話,舔着嘴唇笑了:“你說的這個冷磊,人品可不咋地啊,你當初為了他連學都不上了,他現在就這麼擠兌你啊?”

“可能是我有什麼事,做的不合他的心意了吧,而他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所以一來二去的,積怨就越來越深了,其實有時候,我挺希望磊磊能跟我開誠布公的談談,哪怕談完之後,關係變的不如以前好了,最起碼大家也能沒有心結,可我每次找他,他又總是一副跟我無話可說的的樣子,唉……”

“那你想沒想過,也許你並沒有錯,只是冷磊單純的針對你而已呢?”

“針對我,不會吧?”

“單純。”蒼哥伸手指了我一下,隨後坐起來叼上了一支煙,大口的吞吐着煙霧:“韓飛,你記着,如果你想在這個社會上立足,而且揚名立萬,那你有三件當務之急的事,必須馬上就做!”

“……”我看着忽然嚴肅起來的蒼哥,一時有點不太適應。

蒼哥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出了看守所之後,馬上離開田瘋子!”

“蒼哥,田瘋子對我挺不錯的……”我開口就要解釋,我和磊磊明面上的幾次衝突,田瘋子雖然沒有明確站隊,但對我還是有一些偏袒的,雖然他的偏袒,一絲作用都沒有起到。

“要成功是不能講感情的,你究竟是要做一個小籃子,還是真正的融入到社會當中去,這是兩個概念!”蒼哥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我的話:“而且田瘋子這個人,撐死了說也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土流氓,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並不是你想象中的社會人,當然,我並不是說這種小流氓,沒有混起來的可能,但田瘋子絕對沒戲!”

“為什麼?”

“貪念有餘,魄力不足!”蒼哥鏗鏘有力的吐出了一句話,隨後繼續道:“田瘋子作為一個團隊的領頭羊,卻並沒有能壓住手下人的本事,如果換做其他的大哥,手下兄弟鬧成你和冷磊這樣,他早就應該出面調停了,但他做了,卻沒做到,就憑這一點,他就永遠邁不到上一個台階去,你跟田瘋子混,一定是沒有前途的!”

“我不是離不開田瘋子,可是磊磊……”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蒼哥繼續伸出了第二根手指:“你如果想走社會這條路,那就必須跟冷磊斷了聯繫!”

“不可能!!”我語氣瞬間激動了起來,蒼哥讓我離開田瘋子我能理解,因為田瘋子的能力比起扈濰和張宗亮,都差了很大一截,但我不明白的是,我為什麼一定要離開磊磊。

“至於為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只是不敢面對罷了,我問你,你現在所處的這個圈子裡面,真正有話語權的是誰?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聽完蒼哥的問題,我認真的想了一下,我們這個圈子裡面,老二對這些蠅頭小利不感興趣,而老三隻顧自己的利益,剩下的其餘人裡面,田瘋子雖然是名義上的領頭人,但具體的事情,都是交由磊磊處理的,而且冷欣、鴨老四、強子、老七等人,也都是以磊磊馬首是瞻,所里磊磊的凝聚力是毋庸置疑的。

蒼哥見我半天沒有作答,微微點了下頭:“你也能看出來,冷磊早就對田瘋子心存不滿了吧,那麼遲早有一天,他一定會以某件事情為支點,徹底和田瘋子反目,以你對冷磊的了解,他會像你一樣,帶着委屈離開嗎?”

“不可能!”我特別堅定的笑着搖頭:“以磊磊的性格,他如果受了委屈,絕對也不會讓田瘋子好過,他肯定去帶着其他的人自立門戶,把田瘋子排擠出去。”

“能說出這句話,說明你還不算太傻哈!”蒼哥笑了笑:“冷磊這種人,性格太狠,但是心智太簡單,他這種性格在社會上會很吃得開,因為一般的社會大哥,都喜歡他這種執行力強的手下,他這種性格,對同輩人的凝聚力同樣很強,不過這是個相對論,冷磊可以做一個合格的手下,但絕對做不了一個成功的大哥!”

“蒼哥,我還是不明白,磊磊的性格跟你要我離開他,有什麼關係!”

“我問你,你知道那麼多混子出來在社會上混,為什麼最後能站到頂峰的卻只有寥寥幾個人嗎?”

我想了一下:“無非就是手段狠一點,運氣好一點唄。”

“不對!”蒼哥擺了下手:“社會上這些混子,普遍的都沒什麼文化,那你說,一群沒有學歷、沒有技術的人,既不用吃苦,還能用着普通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好車、好房子,是為什麼啊?我告訴你,三百六十行裡面,最難走的就是江湖路,因為這條路沒有規矩可循,也沒有規則可找,說到底,它玩的就是個人心,在社會上瞎晃蕩,等你能把人心摸透徹了,你也就算是上道了!”

“……”蒼哥的話說的我似懂非懂的,但也只能跟着不住的點頭。

“社會上的人,除了用腦子起家的以外,還有一種就是冷磊這種,全靠魄力辦事的人,但他成名的前提是,必須得有個好大哥在後面支着他,在他惹禍的時候能幫他平事!”蒼哥隨手掐滅了煙頭:“信我的,你們這個隊伍沒什麼能人,全在靠着冷磊死撐,如果冷磊放棄了你,那你存在的意義就已經沒了,無論你有多努力,他的閃光點還是會一直蓋着你!你既然在這個圈子裡面生活的很掙扎、很痛苦,那麼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離開,而且一旦離開了,你就會發現,你所有的煩惱,都會迎刃而解。”

“磊磊是我唯一的兄弟,如果離開了他,我孤身一人,又怎麼去社會上闖啊!”我對蒼哥笑了笑:“而且我既然認了磊磊做兄弟,那無論他做什麼,我都會試着原諒他!因為他是我的底線!”

“唉……”蒼哥無奈的一笑:“那你就祈禱冷磊永遠不要跟田瘋子反目吧,不然以冷磊的性格,如果他真的自立了,你就遭殃了!”

“是啊!”我也跟着苦笑了一下:“後來我也想了一下,可能磊磊討厭我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在扈濰身邊的時候,一直都是他照顧我,但是到了張宗亮和田瘋子身邊以後,他們兩個人對我的依賴也大了起來,磊磊應該是認為,田瘋子是用我在跟他互相制約,所以對我的偏見也就越來越大了!”

蒼哥讚許的看了我一眼:“冷磊是一個不懂平衡的人,也沒有容人之量,他如果坐到了田瘋子的位置上,絕對不會玩相互制約那一套,他是一個權力至上的人,他如果做了大哥,那無論他身邊的人有沒有野心,只要影響力夠大,足夠威脅到他的地位了,那麼都必須得消失,而且如果他真的扳倒了田瘋子,到時候不用你找他,他也會拿你開刀的,可以說是立威,也可以說是殺雞儆猴!”

我對蒼哥的話不置可否,一番談話下來,我的心情也受到了影響,變得有點沉悶。

‘啪!’

蒼哥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你們現在的處境,有點像是招安後的水泊梁山,108個兄弟不是一條心,大家擠在一條船上,船長開去哪裡,你們就跟去哪裡,生死各安天命,這不是個好現象,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儘早抽身吧,如果真的沒地方去,我給你介紹個社會上的大哥,你去給他開幾年車,慢慢的也能好起來!”

“蒼哥,謝謝你了!”我轉過身,對蒼哥重重的點了下頭,他的一番話對我的觸動的確挺大的,而且我也被蒼哥的睿智折服了,他僅僅從我的敘述中,就可以憑藉想象把磊磊和田瘋子的性格拼湊出來,這份洞悉人心的能力,近乎可怕。

蒼哥無所謂的揮了下手:“沒事,我這個人就這樣,平時愛管點閑事啥的,主要你跟我年輕的時候,也挺像的!”

“你年輕的時候,也這麼四處碰壁啊?”我看着蒼哥笑了。

“說啥呢,我可沒有你這麼窩囊!”蒼哥呲牙一笑:“我說的是你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帥!”

我聽完蒼哥的話,頓時無語,隨後沉默了半天,才想起來小片的話:“蒼哥,我聽說,你進來是因為非法持槍?”

‘刷!’

蒼哥聽完我的問題,身體本能一愣。